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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借著《囚》的熱度,蘇玥年底年後該有不少商業活動,甚至還有個綜藝節目要上,現在全被取消了。
經紀人不冷不熱的告訴他,說是受蘇母的牽連,外頭的記者全都在蹲他,這個風口浪尖上實在是不適合出席活動,免得他年紀輕面對記者不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聽完這些,蘇玥還有什麼不懂的?
他臉色變來變去,最後礙於現實,垂下眼帘柔柔弱弱的跟經紀人服軟道歉,並且表示所有活動全都聽從公司的安排。
經紀人晾了蘇玥一段時間,這事才算過去。
但娛樂圈是什麼地方?說是韭菜地都不足為過。
蘇玥被晾著的這段時間,新人如同雨後韭菜似的冒出好幾茬,要不是阿離熱度高,眾人看見他的時候提起《囚》跟蘇玥,他怕是早就涼了。
只是如今,他的資源怎麼都比不上阿離了。
對方跟名導合作拍大片,拍電影,辦公益,甚至最佳男演員獎拿到手軟,知名度由國內走向國際,在這個舞台上耀耀生輝的時候,蘇玥還演著他的萬年男二。
說不嫉妒怎麼可能?午夜夢醒的時候,蘇玥看著星途坦蕩越走越高的蘇離,眼睛都嫉妒的發紅。
只是阿離甩開他的距離越來越大,由起初的男一,到後來的影帝,最後直接火到國外。蘇玥已經從最開始的嫉妒變成了扭曲的羨慕。
他後悔了。
早知道自己應該嫁給蕭言的,這樣的話他是不是就會和現在阿離的一樣?被人捧在心尖上疼,被粉絲眾星捧月的簇擁著,肆意的享受聚光燈下的光亮……
再不濟嫁給堯晟也行,但卻聽說對方出國了。
原本蘇玥眉眼溫和,笑起來恬靜優雅,像是與世隔絕不染纖塵的小王子,讓人忍不住去保護他,為他掃清面前的污濁。
現如今,嫉妒悔恨如同慢性毒.素,不知不覺間從他藏在心底的暗處順著血管爬上他的臉,在眉宇間留下陰翳憂鬱,失他整個人像是蒙了層陰影,看不見往昔半分光彩。
對於蘇玥,阿離沒有打擊報復,他只是大步往前走,把這個人狠狠地甩在身後,讓他望塵莫及,連嫉妒自己都覺得是奢望。
這些年阿離沉迷於自己喜歡的事業,中年之後,在業內所有大獎都拿的差不多的時候,阿離選擇了從台前轉到幕後,做起了導演。
在業內,他所獲得的成就已經足夠高了,三十多歲的時候就被眾人稱為前輩,更何況如今都六十多了。
這些年,歲月仿佛沒在阿離臉上留下太多痕跡,年輕時的眉眼如今依舊,皮膚保養的也好,精神抖擻大步流星,看起來跟四十多歲沒什麼區別。
阿離已經退休,日常工作就是陪蕭言全世界的遊玩。這些年他因為拍戲而跟蕭言分離了好多日子,趁著現在還能動彈,他要好好補回來。
又這麼過了十多年,阿離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他跟蕭言說,想去愛琴海看看。
那個藍與白交織,碧海藍天連成一線的夢幻地方,阿離想被蕭言抱著長眠於那兒。
都這個時候他還要折騰,年輕時的小嗲精,哪怕老了也是個老嗲精。
偏偏就是有人願意毫無底線的寵著。
蕭言也老了,她還比阿離要大上幾歲,滿頭斑白的銀髮,眼尾嘴角也有了皺紋,只是垂眸看向阿離的眼神依舊溫柔寵溺。
她蒼老的手指撫著阿離的臉,輕輕啞聲說了句,「好,都聽你的。」
阿離笑了,這輩子除了在床上,蕭言基本上都是聽他的。
兩人去了聖托里尼島。它就像愛琴海上的一顆璀璨明珠,是這片島嶼最迷人的地方。
蕭言跟阿離面對著大海,並肩坐在海景酒店的露天陽台上,一條竹椅,兩個人。
阿離將頭歪靠在蕭言肩膀上,依戀的枕著。
兩人在看日落。
蕭言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還因為此處有最絢麗的落日。
滿天的晚霞,鋪滿海面,原本藍的通透白的耀眼的島嶼,漸漸被披上一層輕.薄柔軟的橘紅色細紗,所有景色霎時朦朧起來。
阿離覺得自己的生命就像現在的落日一樣,慢慢往海平面以下沉浸。他挽著蕭言的胳膊,跟她十指相扣。
按理說這輩子他活的已經足夠快樂了,可臨近生命的盡頭,阿離依舊有割捨不下的人。
那便是蕭言。
「如果能有來世,我希望姐姐依舊這麼疼我。」阿離仰頭看她,眼睛清亮,一如當年初遇時那般乾淨清澈。
春水似的眸子裡湧出濃濃的不舍,蕭言低頭看過去,心口驟疼。
她抽出手,摟住阿離的肩膀,低頭吻他發旋,「那是自然,誰讓你是我的寶寶,就是一臉褶子,那也是我的老寶寶。」
阿離被她逗笑了,見蕭言屈指剮蹭著他的臉,阿離才發覺自己竟不知道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蕭言垂眸,眼底神色溫柔堅定,聲線軟了下來,「別怕,我比你晚走一天親自送你,除了我,誰送你我都不放心。」
阿離笑著仰頭親她嘴角,嗓音哽咽,「好。」
太陽沉入海底,漫天的晚霞顏色逐漸濃深,夜幕悄悄降臨。
阿離靠在蕭言懷裡沉沉睡去,神色柔和,長睫垂下,眼帘閉合。
蕭言像是哄他入睡,掌心輕拍他的肩膀,喉嚨里哼出來的曲子破碎哽咽,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低,直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