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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群登時大亂。它們原本是要將這一人一狐圍困住的, 如今眼見著是圍不住了。
青丘趁機沖了過去, 張口噴出一團火來。一群烏合之眾忙不迭的東躲西藏,離得近的都被燒成了炭團,噼里啪啦掉了下去。有幸逃脫的那些更是頭也不回地飛走了。
沙丘之上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只留下一地的鳥屍和一股久久不散的燃燒蛋白質的焦糊味兒。
明夏從青丘背後跳下來,用腳尖挑起青鳥翻了個面兒,「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鸞鳥。」青丘不怎麼感興趣的說:「肉柴得很,嚼都嚼不動。不好吃。」
明夏,「……」
這都不止是保護動物了,這根本就是傳說中才存在的神鳥好吧?雖然現在看起來也沒有多神就是了。
青丘翻了個白眼,「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可憐它們做什麼?!」
明夏,「……」
它們身上還有這種道德標籤?
青丘十分有耐心的給他的好朋友解釋,「你看過《山海經》吧?鸞和鳳在上古時期都是很普通的東西,也就長得稍微好看一點兒吧,根本沒那麼神秘高貴的。它們早年的時候曾經追隨朱雀,後來見四大神獸與女媧一夥兒鬧掰了,就帶著手下轉投到了女媧門下。」
自從進了第六組,明夏可是把《山海經》當成工作檔案來看的。鳳與鸞的記載當然也看到過。不過書里並沒有記錄它們與朱雀一族的關係。如今看這些青鳥竟然跑來圍堵他們倆,果然就是仇人的做派啊。
既然是老祖宗的仇人,明夏也就沒啥客氣的了,他和青丘把那幾隻青鳥身上好看的尾羽統統薅了下來,領頭的那隻青鳥大概是活的年頭長,尾羽當中有兩支羽毛格外修長些,羽毛尖上還長出了光彩璀璨的斑紋,尤其好看。
幾隻青鳥的毛被薅的快禿了,一人一狐才算出了一口怨氣。
明夏惡狠狠的說:「等回去了給你扎一個逗貓棒玩。」
青丘,「……」
行吧。
一人一狐整理了一下東西,沿著原路回去找幫手。
他們一走,就有人從沙丘背後探出頭。這幾個是趁著他們打得一團亂的時候悄悄摸過來的,都是普通人類,身上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能量波動,因此連青丘也沒發覺。
他們原本是計劃等著鳥群把這一人一狐攔住了,他們好跳出來綁人的。沒想到根本沒輪到他們上場。事實上,一見那狐狸會噴火,他們就已經打消了衝出去抓人的念頭了——他們大多數都是被騙進來工作的,可沒打算替這些不懷好意的妖怪賣命。
他們把地上的鳥屍撿起來裝進袋子裡,看到中箭的鳥屍時倒也沒啥感覺,技不如人麼,不認命也沒法子。但看到那幾隻青鸞連毛都被薅禿了,多少有些無語。
這都啥人啊。對手死都死了,還不給人家留個全屍。
「狐狸可真厲害。」其中一人贊道:「竟然還會噴火。」
另一個跟著嘆了口氣,「好容易有這麼幾隻青鸞,全折在這裡了。九爺該發火了。」
「發啥火?」旁邊有人反駁他,「也就是飛得快些,屁能耐沒有。不過是讓它們過來把人攔住,這樣的小事也做不到,還把命搭進去,也夠廢柴的。」
「飛得快也是優點啊。」
「沒想到帶著狐狸的那個人箭法這般厲害……」
「……」
幾個人心有戚戚,一邊悄悄說幾句閒話,一邊收拾好屍首,急急忙忙的走了。
鳥屍帶回去的時候,被他們稱為九爺的那個男人果然大發雷霆,咆哮聲硬是把隔壁房間裡的一屋子人都給震醒了。
南江從窗口回過身,輕輕噓了一聲,示意大家都別出聲。
白英一臉幸災樂禍的湊了過來,「全栽了?」
窗口只有兩個巴掌那麼大,白英一湊過來就把南江擠到一邊了。就這樣南江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他壓著聲音悄悄說:「不光全栽了,還栽的很沒面子。」
白英一眼就看見外面大廳里堆了一地的鳥屍,尤其那幾個被薅禿了毛的青鸞,身上的箭傷連個遮掩也沒有,血淋淋的,模樣真是再悽慘不過。
妖族化形之後會在人類社會當中生活很久,因此他們多少也都保留著一些千百年前的觀念。比如死者為大。這幾隻青鸞雖然還沒修煉出人形來,但活的年頭也是很長了,趕上天時地利的話,化形也不過就是眨眼間的事。如今就這麼死了,還被人薅了毛,死都死的極不體面。簡直是妖界的恥辱。
九爺的聲音雖然大,但他那一口不知道什麼朝代、哪個地域的方言卻不易聽懂。南江和白英一邊聽一邊猜,覺得他罵的大概是他身邊那個灰白頭髮的矮胖子。或者這些禽鳥就是這個矮胖子推薦的。
禽鳥全栽了,派去的人類守衛也沒起到什麼作用,也難怪九爺會生氣。
南江有些幸災樂禍的想,說不定一聽說只有一個行動隊的實習生在外面,九爺壓根就沒當回事兒,還以為隨便派誰出去都能手到擒來呢。
南江往旁邊讓了讓,從窗縫一側望出去,果然看見了杜指揮的半邊身體。
杜指揮身上穿的還是把他騙進牢獄裡的那身帶著血跡的作訓服,看上去髒兮兮的,活像個剛從戰場上下來的落拓的老兵。
其實說起來他也不過才是人到中年,眉眼方正,帶著幾分儒雅氣。但是因為常年在野外泡著,很是養出了一身粗糲的悍氣。或許是城府漸深的緣故,連帶著面貌也透出一股深不可測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