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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夏一下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巫即也三步兩步湊到岩石邊緣,探頭向下看。
「這……」明夏震驚太過, 都口吃了, 「這是……」
巫即皺著眉頭答了一句,「是猰貐。」
血光一閃, 幾乎所有的人都聽到了一聲清脆的「咔嚓」聲。
黑色長蛇還沒來得及反抗, 身體就軟綿綿地垂了下來, 長長的尾巴徒勞的在地上拍打了兩下,不動了。
山谷中眾妖大嘩, 長蛇一族更是被震驚到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那些膽小的長蛇被猰貐的氣勢所迫, 不約而同的向後退開。
於是高台之下,以黑色長蛇的屍首和猰貐為中心, 很快出現了一塊空地。處於邊緣處的妖族們還在小幅度的向後退。一邊退一邊戰戰兢兢的打量明顯處於狂暴狀態的猰貐。
猰貐卻沒有閒心搭理它們,它一隻爪子踏住了長蛇的胸口, 另一隻爪子向下一揮,就將長蛇開膛破肚,然後十分熟練的從它胸腹之間刨出了一粒又圓又亮的小珠子,仰頭吞了下去。
明夏, 「……」
還能這樣嗎?!
不是說妖族吞噬同類的妖丹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就算有大妖做這種事也都是暗地裡進行的?怎麼眼前這一位就能光明正大的開吃?!
明夏留神去看白矖等人的反應, 發現他們也是一副意想不到的表情。美人松甚至於流露出了明顯的厭惡之意, 忙不迭的收回了糾纏在長蛇身上的樹根。而諸懷則不錯眼的緊盯著猰貐, 露出一副吃驚又有些擔憂的神色。
再看高台上的其他大妖,似乎都對猰貐的做法有些……羨慕?
明夏的感覺頓時就複雜起來了,他是想著妖族們自己亂起來對自己一方比較有利。但是就這麼開吃, 是不是也太……簡單粗暴了?!
小心臟有點兒扛不住。
旁邊的巫即倒是一臉挺欣慰的表情,「妖就是妖,裝什麼人呢。回妖界確實也是個辦法,否則一直滯留在人界,妖族天性中的那點兒凶性都要快被磨光了。」
明夏挺無語的看他一眼,對這一位的立場就越發的捉摸不定了。
猰貐吞掉了長蛇的妖丹之後,一爪踏著長蛇的屍體,仰天一聲長吼。即使保持著獸形,它的體態也遠比在場的所有妖獸都更大,高高仰起頭的時候,竟比站在一旁的美人松還要高。血盆大口張開,鋒利的牙齒如利刃般閃閃發亮。
「這也算報了仇了。」巫即在明夏身後嘆了一口氣,「可惜了我們那些藥。」
猰貐被危與貳負殺死,被靈山十巫以不死藥救活。而傳說中動手殺害他的貳負就是長著蛇身人面。
明夏想了想,有些疑惑的問巫即,「我看長蛇不是一崖的對手。」這還沒過兩招呢,就被人家把妖丹都給掏走了。
「不是它。」巫即搖頭晃腦的說:「猰貐的仇人早就被它自己咬死了,只是它那時也瘋的厲害,什麼都不記得了。他跟在白矖身邊這麼久,估計白矖也一直不敢讓他和長蛇一族打照面吧。結果這蠢貨自己跳出來找死……」
明夏微妙的在一崖身上找到了與自己的相似之處:都看不慣長條狀的生物。區別就是一崖要比他生猛許多,他見了頂多自己偷偷摸摸的厭煩,而一崖見了卻會殺之而後快。
不但如此,還要狂躁的發作一通……
明夏總結到這裡就總結不下去了。因為猰貐看上去真的有狂化的跡象,它原本吞掉了長蛇的妖丹之後就要回到高台上去,可不知身後那群小長蛇又嘀咕了什麼話,偏偏還讓猰貐給聽見了!
於是猰貐一轉身又撲了回來。它長得高大強壯,一爪子拍下去,眼瞅著一隻長蛇就爬不起來了。旁邊有幾隻長蛇壯著膽子撲上來,手中的兵器還沒有遞出去,就被猰貐拍飛了,它們體重太輕,對上猰貐,就像野狗甩飛幾條毛毛蟲一樣——不但甩飛,還要撲過去踩幾腳。
白矖站在高台上急切的喊他,「一崖?!」
或者他期待著用這個人類的名字來喚醒猰貐的神智,但猰貐卻完全沒有聽見似的,撕扯的動作反而更加狂暴——或許是鮮血刺激了他,猰貐竟然開始用牙齒撕咬被它拍倒在地的那些長蛇了。
小妖也是有妖丹的,據說有了妖丹這個存貯能量的「核」,妖獸才會開啟靈智,學會像人一樣說話做事,有目的的去生活。
這些被猰貐視為眼中釘的長蛇一族,此時此刻,似乎變成了猰貐的一盤菜。有些開始用最快的速度逃跑,有些則在逃跑的過程中被猰貐撲倒,然後……撕扯著吃掉。
作為大妖,它原本可以用更加含蓄的方式殺死它的仇敵,但不知為什麼,它偏偏選擇了最血腥也最為直白的方式來恐嚇現場所有的人。
高台上下原本的歡慶場面,瞬間變成了一邊倒的大屠殺。長蛇一族的遭遇也刺激了周圍的其他妖獸族群,它們有些被族中的大妖帶著朝高台跑,有些則開始亂無目的的瞎跑,一邊跑一邊還有人開始哭叫。
明夏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他雖然也見過許多血腥場面,但像這樣直接的吞食的場景還是很少會見到的。他覺得有些反胃,但視線卻仿佛被發瘋的猰貐所吸引,竟然難以從它身上移開。
這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山谷中密集的妖族們都要瘋了,他們當中道行較深的大妖們開始聯合起來抵擋猰貐的進攻,並將族中的小輩們護到後方。然而山谷中的妖族數量太多,最外面的一圈還沒反應過來內部發生了什麼事,內部的小年輕們又開始拼命往外擠,有一些修行不穩的,擠著擠著還現出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