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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夏想到了商櫻。
好好的一棵樹,本來是享受安靜生活的性子,結果在離開了深山老林之後開起了酒吧,最後更是因為起了貪念跟水姬攪和到一起去,還丟了性命——其實都是被人類社會這個大染缸給染壞了麼?
明夏默默扶額,覺得當妖怪也頗不易。
因為走神,直到車子繞過市中心的圓形廣場,他才開始納悶:這到底是往哪兒走?他家和老城區都不在這個方向啊。
「先去個地方。」南江把車停在路口,專注的等待綠燈,「我要找人打聽消息。然後捎你回家收拾行李。」
「今晚就走?」
南江點頭,深邃的眼眸微帶歉意,「明天一早要出發。」
明夏倒是無所謂大晚上趕去老城區,反正回自己家也是他一個人,睡在哪兒對他來說區別不大。
南江前進的方向是光祿街。
光祿街商賈雲集,匯聚了許多堯洲市的老字號。明夏的爺爺以前住在市區的時候,最喜歡約了老朋友來這邊的茶館戲樓消遣,明夏有時候會順路過來接他,因此對這一帶也是比較熟的。不過那都是白天,大晚上的往這邊跑,還是第一次。
南江停好車,熟門熟路的帶著明夏穿過半條街,走進一家名叫「謝記」的古玩店。
一進門,大門附近不知掛了什麼東西就發出一陣清脆的鳥鳴。青丘原本窩在明夏懷裡眯著眼睛打盹,被這聲音嚇了一跳,一下子就精神了。
古玩店面積不大,裝修的古香古色。老式的木質櫃檯後面一個捧著書看的年輕人抬起頭,笑眯眯的招呼一句,「歡迎光臨。」
明夏注意到他相當年輕,斯文雋秀,眉眼之間有股少見的書卷氣。尤其他還穿著老式的長衫,活脫脫就是一個舊時代里穿越來的讀書人。
明夏覺得眼前這一位要比青丘這個吃貨更像秀才。
書生放下手裡的書,衝著他們拱了拱手,「南隊長別來無恙?」
南江微微頜首,「謝老闆。」
明夏略有些眩暈,他生活的這個世界到底隱藏了多少秘密啊。
謝老闆衝著明夏和青丘頜首示意,卻並不多問,只是十分客氣的將他們迎進了後面的會客廳。
會客廳一水兒的老式紅木家具,裝飾擺設無一不精。若不是牆角立著一座落地鍾,明夏真以為自己這是進了古人的房間了。
謝老闆親自泡了茶,客客氣氣的給客人斟上,然後才慢條斯理的言歸正傳,「南隊長有什麼要問?」
南江十分簡潔的答道:「有關西山的流言,你知道多少?」
謝老闆修長的手指在椅背上敲了兩下,「說法倒是不少,南隊長想知道哪方面的?」
「全部。」
明夏發現南江自從進了這家店,本來就話少的一個人,變得更加惜字如金。他似乎在有意跟這個人保持距離。
謝老闆不以為意,面帶微笑的點點頭,「那我就明白了。我從頭說吧。」
「西山地震,水姬進了老城區的當天,消息就傳開了。」謝老闆微微向後一靠,侃侃而談的姿態頗有幾分舊時貴公子的倜儻,「姓水的這一族,當年吃相太難看,老一輩的人頗為不安。後來水虺現世的消息坐實,有人就乾脆離開了。」
「這些都是明面上的東西,想來南隊長也都知道。」謝老闆起身給客人斟茶,修長的手指握著深色的紫砂茶壺,白玉似的剔透,「水虺破了陣眼,曾經依附水族的兩個家族都抖起來了,曹家不成器的小子還打上門去,逼得老路拖家帶口離開了堯洲。」
南江微微蹙眉,陶生也說了路家離開的事,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隱情。
「曹家和英家最近小動作頻繁,不過都不成氣候。」謝老闆側過頭望著南江,雙眼中微微帶著笑意,「不過有個消息,南隊長一定感興趣。」
南江挑眉,卻並不接他的話。
謝老闆與他對視片刻,笑吟吟的說道:「就在前幾天,突然就冒出一條消息,說大陣有一處漏洞,並且這個漏洞,已經被水虺找到了。」說完,謝老闆留神觀察南江的反應。
南江眉眼不動的反問他,「沒說是什麼漏洞?」
謝老闆似乎對他的反應略有些失望,「那就不清楚了。」
南江起身,「有什麼消息,麻煩謝老闆通知我。」
謝老闆笑的別有意味,「能有機會跟南隊長聯絡,我怎麼會放過呢?」
明夏跟著南江站了起來,聽到這句話,忍不住在青丘腦袋上揉了兩把,暗想是自己思想太齷蹉嗎?
他怎麼覺得這男人在勾,引南江?
南江仍是一副雷打不動的面孔,眉毛都沒抬一下的在謝老闆拿過來的單據上簽了個字,率先往外走。
明夏連忙帶著青丘跟上。
謝老闆在他身後輕聲笑了,「青丘,還能再見到你,真是讓人開心啊。」
青丘窩在明夏的臂彎里,懶洋洋的假裝自己沒聽見。
明夏回頭笑了笑,他不知道這人跟青丘之間交情如何,自然不會自作主張的替它寒暄。但有人說話,不給一點反應,似乎也不對。
謝老闆像是第一次注意到明夏的存在,很是認真的將他打量一番,「你是剛加入南隊長的小組嗎?」
明夏沖他一笑,「不是。我就是個看熱鬧的。」
謝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