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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曼歌有些心疼,說道:「這麼晚了還沒睡?你明天不上課?」
董星斕低頭,眼裡的神採在一點點崩裂。
「學校停了我兩周的課。」
「……」
趙曼歌一時無言,覺得胸口像被一根魚刺卡住了。
「好了,不說我了,唐阿姨在書房等你們,快過去吧。」
董星斕笑了笑,指著書房,壓低聲音說道:「加油。」
池彌抿唇,不知道該和董星斕說什麼,他只能拍一下董星斕的肩膀,說道:「你也加油。」
董星斕低頭一笑,額頭的劉海垂了下來,幾乎蓋住了眼睛,遮住了他眼裡的落寞。
董星斕回了房間,池彌牽著趙曼歌,敲了敲書房的門。
不一會兒,裡面傳來輪椅的聲響,唐盼樺打開門,一眼就看見了趙曼歌手上的戒指,然後才是兩人的臉。
「來了?」唐盼樺取下眼鏡,說道,「進來吧。」
書房裡的燈光開了護眼模式,柔和舒適,一定程度上緩解了趙曼歌緊張的心情。
她和池彌坐到書房裡的皮質沙發上,看著唐盼樺合上電腦,收拾了桌面,然後才到他們面前坐定。
「定了?」
趙曼歌一愣,沒有接話。
池彌點頭,「定了。」
果然,唐盼樺的臉色不太好,她皺了皺眉,說道:「婚姻大事,為什麼不和我商量一下?」
池彌的背挺得很直,燈光打在他臉上,一片明一片暗,讓人產生一種不真實感。
唯有他的眼神,堅定而沉穩,讓趙曼歌的心越來越穩。
「媽,對不起,事出突然,我沒來得及跟你說。」
唐盼樺的法令紋在燈光下像是兩道枯樹上的刻痕,倍增嚴肅之感。
「事出突然?婚姻大事也能事出突然?」
「求婚來得突然,但是我絕不是兒戲。」池彌說道,「媽,我知道你是一個先入為主的人,所以我在第一天帶曼歌回來時,就已經想到了這一天。」
聽到他這話,趙曼歌不自禁握緊了他的手。
心裡的種子瞬間發芽,長成了參天大樹。
唐盼樺沉默著,空氣里只餘三人的呼吸聲。
書房裡的老式鐘錶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讓人清楚地感受到時間的流逝,一秒一秒,清晰而深刻。
「視頻怎麼回事?」唐盼樺看著趙曼歌,突然開口。
趙曼歌胸口一澀,面對唐盼樺的質問,她知道這是躲不過的一道坎兒。
「阿姨,視頻雖然經過剪輯,但是我承認裡面的話確實出自我本人。」
她沉了沉氣,繼續說道:「我承認我接近池彌是有目的的,這是我做出的事情,我不會狡辯。」
唐盼樺深呼了一口氣,整個背脊鬆了下來,靠在椅背上,失笑。
「那我要怎麼相信你是真心要和我兒子過日子的?」
「媽。」池彌抬起頭,直視唐盼樺,「你相信我就行了。」
他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時鐘,說道:「今天太晚了,你早點休息,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
唐盼樺閉眼搖了搖頭,嘴角的笑意讓人參不透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像是無奈,又像是生氣。
她把身上的披肩取了下來,說道:「你們今晚也別走了,留下來休息。」
說完,她拿起遙控,出了書房。
趙曼歌站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池彌把她摟進懷裡,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輕輕摩挲。
「別怕,她是我媽媽。」
她是我媽媽,她是個好人,她不會讓你受傷。
*
唐盼樺回房間時,保姆給她熱了一杯牛奶,端到她面前。
她接過牛奶,捧在手裡,說道:「這麼晚了,你早點睡吧。」
保姆早就洗漱過了,換上了睡衣,站在唐盼樺面前,指了指隔壁房間,說道:「那邊怎麼樣了?」
唐盼樺鼻尖飄來牛奶的味道,有些腥,於是放到了一邊,撐著額頭嘆了一口氣。
「我了解我兒子,他跟我一樣倔,二十五年都沒摸過女生的手,這下一來就要結婚,我能怎麼辦?」
難道她要以死相逼,非要他們分開?沒那個必要,日子是自己過的。她以前覺得趙曼歌這姑娘不簡單,不希望池彌跟她在一起,但是如果池彌鐵了心要跟她在一起,那她總不能棒打鴛鴦吧。
唐盼樺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婚姻,當初以為池景輝是良人,結果怎麼著?當初喜歡程如雪,結果這姑娘也是表里不一。
她從來不是□□的母親,也不想充當惡婆婆的角色。只是這件事來得太突然,讓她的心一上一下的,沒一點安全感。
唯一的底牌,就是她兒子有事業有家底,承擔得起婚姻的失敗。
當然,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這麼說,唐姐,你同意了?」保姆問道。
唐盼樺一笑,估計是被氣的。
「你看看池彌那個樣子,我反對有用嗎?」
說著,唐盼樺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保姆說道:「叫他們去睡客房。」
保姆連連點頭,這房子太老了,池彌的房間很久沒人住,暖氣出了問題。
保姆出去後,唐盼樺一個人坐在梳妝檯前,從第三層抽屜里拿出一個盒子,裡面放著一張池彌的滿月照。
唐盼樺伸手,撫摸著照片,心裡有些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