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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沒有比你辰哥更懂風趣的人了。”翟辰往嘴裡塞一塊醬牛肉就開始瞎胡吹,看著高小朋友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懷疑這倒霉孩子平時講的笑話都沒人笑,這樣一想還怪可憐的。
吃完飯兩人在客廳研究拜星教的資料,翟辰嫌太安靜就打開電視放個早間新聞。
【27歲女白領跳樓身亡,疑因工作壓力過大。現代都市白領的生存狀況一直廣受關注,據調查……】
這是本市的新聞頻道,主播清晰客觀地闡述了這麼個事實。雖然後面的重點都在分析白領加班狀況的數據,但背景圖卻是鬧事的抱著李婷遺照在標點公司門口哭鬧的場景。人臉和公司標誌都打了馬賽克,卻也於事無補,這種圖片在網上很容易就被扒出地址。
“看來得先給電視台寄一封律師函了,”高雨笙隨手拍下來,低頭髮了封郵件給公司法務部,“你周一把時間空出來陪我上班,我要見袁小愛還有李婷的父母。”
“好吧,我明天早上來接你,”翟辰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你忙吧,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高雨笙抬起頭,一言不發地看著翟辰,似乎沒料到他要走。
“還有事?”坦蕩蕩的翟辰莫名被這小眼神看得心虛,認真回憶了一下,自己並沒有答應今天加班站崗吧?
“沒有。”高雨笙垂下眼睛。
翟辰覺得那低垂的腦袋看起來毛茸茸的,手欠想摸一把,剛伸出爪子,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喂,鷂子。”
鷂子就是“海豹特種家政”里那個看起來像犯罪分子的壯漢,平時在汽修店工作,兼職當保鏢。據說以前是混江湖的,很少跟人提本名,大家都叫他鷂子。
電話那頭的漢子猶豫了一下,這才瓮聲瓮氣地開口:“辰哥,你能不能先借我5千塊錢,下周我接到活就還你。”
“成啊,打你卡上?”站久了累,翟辰又坐回沙發上,習慣性把腳蹬在了茶几上,意識到這是別人家又趕忙放下來。好在進屋是換了鞋的,印著格子紋的柔軟拖鞋沒有對昂貴的家具造成什麼損傷。
“別打卡,”鷂子似乎有什麼為難的事,嘆了口氣,“給我現金吧,我去找你。”
“不用,我一會兒剛好路過你們店,給你送過去。”翟辰也不多問,利索地答應下來就掛了電話,才發現自己岔開的腿已經自發自覺地歪到了高總腿邊,膝蓋碰膝蓋。覺得好玩,便用膝蓋撞了人家一下,“我走了啊,儘量別出去,非要出去記得給我打電話。誰敲門都別開知道嗎?”
高雨笙斜瞥他,這人當他是三歲小孩嗎?
翟辰看他這樣,越發忍不住逗他:“真的,你聽過那個故事沒?”
“什麼?”
“小兔子一個在家,有大灰狼來敲門,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
“我大概理解你為什麼只能做兼職保鏢了。”高雨笙關了電視,單手搭在沙發靠背上,面無表情地凝視喋喋不休的翟辰。大概沒有哪個僱主能長期忍受這麼吵鬧又欠揍的保鏢。
“哎,你這是人身攻擊了啊。”翟辰訕笑著跳起來,抓起自己的包甩到肩上,在僱主開口扣工資之前迅速溜走。
自動關合的大門發出“咔噠”一聲響,整個屋子瞬間陷入了寂靜。高雨笙保持著方才的姿勢呆坐了幾秒,才緩緩收回胳膊。
翟辰取了錢,騎著電驢去修車店。
鷂子還穿著那身滿是機油的工裝,天氣炎熱,上半身只掛了件工字背心,手臂上虬結的肌肉在陽光下發著亮閃閃的光。瞧見翟辰來,他立時放下工具,在黑乎乎的毛巾上隨便抹了兩下手:“辰哥。”
“忙著呢,”翟辰從口袋裡掏出錢遞給他,低聲問,“出什麼事了?”
鷂子把錢裝進起了毛邊的腰包里,拉上拉鏈按了一下:“沒事,我媽的藥吃完了,該買藥了。”
買藥的事翟辰是知道的,鷂子他媽得了一種罕見病,得吃進口藥維持。那藥不能用醫保報銷,每個月都得吃進去大幾千塊。
“你這周不是剛接了個大活嗎?”翟辰蹙眉,不打算放過他,語氣嚴厲起來,“到底怎麼回事?”
鷂子上周接了個幫小鮮肉驅趕私生飯的活,三天九千塊。
那小男星剛剛出名,資源沒多少,卻先吸引了一群跟蹤、跟車、闖拍攝現場的可怕私生飯。這東西用正規保鏢勸阻不了,就得用海豹特種家政這種非正規的。鷂子禮貌克制、兢兢業業驅趕了三天,毫無成效,忍無可忍露出了社會大哥的兇相,當眾扎了黃牛的車輪胎,拖到草叢裡教他做人。黃牛被那句“再敢跟著,卸了你的腿”嚇傻了,好幾天沒敢再帶私生粉來,小鮮肉特別開心,又給他多打了三千。
這一萬多足夠買藥了。
“我媽……不知道聽了什麼講座,把卡里的錢都取走了。”鷂子有些難為情。
翟辰就怕鷂子是遇見以前的那些社會兄弟了,聽到是老太太被騙了錢反倒鬆了口氣:“嗨,我當什麼事呢。”
“要是買了什麼保健品也就算了,問題是她什麼也沒買,問了也不說,就怕是信了什麼教。”也不知道鷂子從他媽媽身上看到了什麼異常,臉上滿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