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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震澤冷眼瞪著她:“怎麼才能不難看,你不知道?當著所有董事的面,讓他們知道我這個小兒子不成器,就好看了?”
“我就是看不慣你重男輕女的樣子!那個廢物點心有什麼好,”高聞箏的手杖重重地跺了一下地面,“你要是叫他繼承家業,那還不如讓高雨笙繼承!”
突然被點到名的高雨笙,面無表情道:“當不起。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
事情已經很清楚,不關他的事。如今高牧笛官司纏身,還在警局置留。只能等到偵查結束,關到拘留所去,再想辦法取保候審。這點事輪不到高雨笙操心,沒必要夾在那父女倆中間撕扯。
翟辰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很懂這種豪門爭奪家產的心情。像他們家,翟建國就留下了一套房子,不到十萬塊錢的存款。另外附帶一隻嗷嗷待哺的幼兒,一位受刺激過度痴呆了的老婆。他跟方初陽沒得到什麼財產,只擔了滿肩膀的責任。
“是高聞箏做的嗎?”出了高家,翟辰小聲問高雨笙。
高雨笙點頭:“她一定參與了,至少她是知道高牧笛幫人換錢這件事的。”
所以高震澤才會那麼生氣,他也猜到了。
“這怎麼操作,雇個外國佬嗎?”技校水平翟老師,不懂這些金融上的彎彎繞。
“她只需要,介紹一個地下錢莊的人給高牧笛。”別人不知道,高家人心裡清楚,高牧笛那個敗家玩意兒,出國是去賭場玩的。賭場要現錢,外匯現在管控嚴,他就需要地下錢莊給弄外幣,直接在當地提錢。
一來二去熟識了,對方會介紹一些不合規的生意給他。高弟弟那個傻乎乎的不一定懂,可能還以為是認識新朋友,腦袋一熱就幫人家換了違法的貨幣。
至於這位“新朋友”購買小孩的事,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安排的,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孤兒院拐賣兒童的案件,至此算是徹底告破了,所有涉案的國內人員都被抓捕歸案。至於那些被拐賣出國的孩子,營救之路漫漫,但總還是有希望的。
高遠福利院換了新的院長,翟辰借著送溫暖去看了一眼,是個嚴肅負責的阿姨,渾身充滿了老黨員的剛正不阿。
思思的那個事報到了上面,也不知道高雨笙怎麼操作的,反正最後還真商定出了個辦法。將孩子的資料掛到網上公示3個月,還找不到父母就給開個暫時找不到父母證明。回頭再等一段時間,還沒有消息,就能開具遺棄證明,把她當做從小就被遺棄的孩子。
大洋彼岸的阿奇,聽到這消息之後,高興得在屋裡翻跟頭,說自己這就去找個順眼的小男生結婚。
而隨著偵查結束,路長華那裡也可以探視了。
高雨笙走進看守所,兩道厚厚的鐵門次第拉開,頓下腳步,回頭看看不能跟進去的翟辰。
“去吧,我在門口等你,有事打電話。”翟辰拍拍背著的雙肩包,表示如果有危險,自己可以掰開鐵門進去救他。
高雨笙抿唇笑,轉身踏進了探視間。
穿著囚服的路長華,看起來憔悴了許多。見是高雨笙來看自己,很是意外:“高總可真是個好心人。”
高雨笙雙手交疊在桌上,眸色平靜地望著他:“我想聽聽葉逢秋的事。”
“!”路長華一驚,抬頭仔細看看他,“你,你是天賜?”
高雨笙沒承認,也沒否認,更沒有認這個舅舅的意思,面無表情地繼續問:“我想知道,他為什麼能好心照顧別人的孩子,卻不肯見自己的外孫。”
“好心……”路長華突然笑起來,“哈哈哈哈,你以為他是好心?”
“不然呢?起碼他沒賣孩子。”高雨笙盯著他的表情。
路長華聽到這話也不生氣,忽然湊近了些,壓低聲音,用給小孩講恐怖故事的語調說:“他是為了贖罪。”
“贖罪?”
“你知道為什麼叫高遠孤兒院嗎?最開始,就是給高遠礦業的孤兒住的。那個陳照輝的父母,就是死在了高遠的礦上。”
葉逢秋以前擔任過高遠礦業集團的領導職位。
高雨笙一想就明白了:“是礦上出了重大事故嗎?”
“發生了什麼事,我不知道,那時候我在外地上學。不過,老頭後來去看過你,在他快死那年,去你高中門口看過你。”路長華說起這個,露出一抹似苦澀似嘲諷的笑來。
“……”高雨笙一怔,努力在記憶中搜索。
一幕畫面驀然躍進腦海。那是一個下雨天,他等著家裡的司機來接,就站在公交車站避雨。有個戴著口罩的老頭,讓他至今忘不掉。
那是個很瘦的老頭,襯衫在他身上空蕩蕩的。向來不怎麼搭理人的他,那天莫名地跟老頭聊了幾句。說了些什麼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老頭最後那句:
“雨會停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疼愛你的人始終都會等著你的。”
高雨笙遊魂似的出了看守所。
翟辰看到他這副樣子嚇了一跳,趕緊拉住他:“怎麼了這是?”
“他沒有不要我。”
“我們天賜這麼可愛,誰都不會忍心不要你的。”翟辰聽他這麼說,頓時露出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