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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參與了嗎?”高雨笙仿佛沒聽到這句勸解,直勾勾地盯著父親。
翟辰心裡咯噔一下,自己怎麼沒想到這茬!出事的時候,他們兩個已經是夫妻,為什麼葉蓉死了,這位高先生卻安然無恙?這麼多年,能狠心對高雨笙隻字不提,到底是為了保護孩子,還是自己理虧?
然而,高震澤並沒有顯露出任何的心虛,毫不猶豫道:“我當然參與了。當年我極力想救你媽媽,把家裡的老房子都賣了,給那些人賠錢。”
“可不是嗎,那時候為了給你媽還債,我連個假肢都買不起。”高聞箏在一邊聽著,冷聲插言。
那時候她的腿還沒有恢復,每天在地獄般的康復訓練中,看什麼都滿是仇恨。人在感情激烈的時候,記憶力會特別好。她對當時發生的事情,都記的清清楚楚。清楚地記得父親賣了她小時候居住過的房子,也清楚地記得這筆錢拿去給那個女人還債了。
高雨笙並不信,面無表情道:“你只是還沒康復,不能戴假肢。”
賣房子這事也許是真的,但高家卻沒有窮到連假肢都買不起的程度。當時他回到高家,家裡還是複式豪宅,吃的用的也都比他在礦業局家屬院的時候要好上數倍。
高震澤本來以為女兒是幫他作證,就沒阻止,豈料說話如此不靠譜。有了豬隊友的解釋,他方才的剖白頓時打了折扣,真的也會被懷疑假的。
不得不多說幾句細節,好證明自己的清白:“我給那幾個帶頭鬧事的工人,賠了幾百萬。本來都已經平息了,但是那些人出爾反爾,拿到錢之後還來鬧,甚至揚言要綁架你。我怕出事,就把你藏了起來。”
礦工們沒什麼文化,都是聽那幾個帶頭的。十五年前的幾百萬,是很值錢的,足夠封住鬧事人的嘴。帶頭的被收買,自然就鬧不起來了。誰知道那些人收了錢,只安靜了幾天,就又出現。
理說不通,給錢擺不平,無窮無盡的糾纏終究讓葉蓉崩潰了。
高雨笙沉默了下來,似乎在判斷父親言語的真偽。
幾百萬……領頭鬧事的礦工……
翟辰忽然想起被鷂子他們搶劫的那兩個倒霉蛋。
少年鷂子跟著虎哥打劫,當時劫的是一輛從省城回五桐縣的中巴車。這兩個人肥羊背著鼓鼓囊囊的大包,神色緊張,跟其他乘客很不一樣,直接被虎哥拖下了車。那背包裡面有百八十萬的現金,還有兩塊雪頭金礦石。
先前一直猜測,鷂子他們打劫的可能是賭石人,現在看來,可能就是帶頭鬧事的工人。畢竟賭石的商販都很有錢,不會為了這點錢不要命。而如果那是高震澤給的賠償款,兩人的拼死抵抗也就說得過去了。
低頭跟高雨笙對視一眼,跟他比了個口型“鷂子”。
高雨笙微微頷首,顯然也已經想到了這茬:“所以媽媽就跳樓了?”
高震澤嘆了口氣:“她一直就是這麼一個倔強的女人,八匹馬都拉不回來,爸爸對不住你。”
對於眼前的這場父慈子孝、伉儷深情,高聞箏看得快吐了:“說得好像什麼英雄人物慷慨赴死一樣。賺了不義之財,本來就是會遭報應的。”
翟辰猛地抬頭:“高小姐,注意你的言辭。”
“啪!”還沒等高雨笙反應過來,那邊高震澤已經一巴掌上去,直接打到了高聞箏臉上。描了精緻妝容的高家姐姐,臉上立時紅了一片,滿眼不可思議地看向父親。
高震澤冷眼瞪著口無遮攔的女兒:“雨笙的媽媽也是你媽媽,你說的是人話嗎?”
三十多歲了,還當著別的人的面挨打,這叫心高氣傲的大小姐如何受得了。高聞箏抬手捂住被打疼的臉眼睛都紅了,睜大了眼睛尖聲道:“不過是個小三,什麼媽媽!我不承認!”
聽到“小三”的言論,高雨笙驟然繃緊了身體,被翟辰一把按住,不讓他亂動。好不容易用止疼藥暫時安撫住疼痛,可不能鬧騰。感覺到掌下的身體微微發抖,單手滑到後面給他順順背。
“你閉嘴!”高震澤氣得臉通紅。
“我說錯了嗎?要不是你跟葉蓉勾搭,我媽能氣出重病死得那麼快嗎?”高聞箏似乎被打得上頭了,口無遮攔。
“高聞箏!”高父連名帶姓地大聲叫她,氣得直哆嗦。
高聞箏可不會站在原地等挨揍,躲開兩步用手杖指著高雨笙:“你現在為了這個私生子打我,是看重他準備把家業傳給他?爸爸忘了,高憶簫才是你最優秀的兒子,而憶簫又是怎麼死的!”
第94章 雪滿頭(18)
高震澤捂住胸口, 氣得嘴唇發紫, 踉蹌著後退一步, 眼看著就要暈過去。
“爸!”高聞箏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扶他。
高震澤甩開她的手,大口大口地喘了幾下, 才緩過來:“我說過多少次了,你大哥的死跟葉蓉沒有半點關係。”
“爸爸說沒有就沒有吧。”發泄過後,理智回籠。大概是怕她爸真氣抽過去, 高聞箏不再爭辯, 拿起放在桌上的包,重新戴上黑色薄紗帽。將上面摺疊起來的紗幔放下來, 遮住發紅的臉。
整理了一下裙擺和手杖,又變回了那個優雅高傲的高小姐:“您放心, 不管我心裡怎麼想的,也絕對不會傷害您的寶貝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