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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辰心頭一顫,看了看靠在自己身上的小天賜。高雨笙面無表情地聽著,仿佛跟他沒什麼關係。
“我早就猜到了。”高雨笙在翟辰耳邊,很小聲地說。從想起媽媽是怎麼死的時候,就已經想到了。
高震澤當然不會直接拿兒子的命威脅,那只會讓葉蓉魚死網破。他只需要告訴葉蓉,那些工人已經瘋了,如果被他們知道兒子住在哪裡,肯定也要被打死,他們夫妻之間必須留下一方把孩子藏起來。至於誰留下,誰去死,一直主動承擔責任安撫工人的葉蓉別無選擇。
高震澤也急急地看了兒子一眼,這是他最優秀的子女,是他商業帝國的繼承人,絕對不能跟自己離了心:“十五年前,你才幾歲,這些道聽途說的消息能有幾分真的?我死了,就沒人給那些可憐的工人賠償。聽我說孩子,你還年輕,還有大好的前程,如果我們一家犯了罪,交給法律來審判。放下打火機,以你的本事肯定能讓自己脫罪,別為了不值當的人賠上自己。”
這話說得入情入理,翟辰聽了都想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然而,白睿根本不買帳,只是冰冷地笑起來:“有些人是想要賠償的,可惜了,你們遇見的是我,我跟他們不一樣。我什麼賠償都不要,我只要你們死,你們姓高的都得死!”
“我的父母,都在你的礦上幹活,想給我賺上大學的學費。我爸,得了癌症。我媽,懷著孕來討公道,只為了給我爸湊醫藥費。可是你們呢,你們一分錢都沒有給!沒有錢化療,他只能在衛生所輸生理鹽水,你懂那種絕望嗎?他撐著不死,就為了看妹妹出生,可是妹妹生下來只活了十分鐘!”
“妹妹沒有活下來,我爸直接病重,沒幾天就去了。我媽月子裡大受打擊,得了嚴重的抑鬱症,在父親下葬那天跳了井。”
白睿說起這些,臉上一片死寂,只有擋在鏡片後面的眼睛透著瘋狂的赤紅。
屋裡靜默了一瞬,被金屬絲纏著的殺手突然開口:“我勸你放開我,不然等會兒他點火,你也跑不了。”
這話,自然是對著高雨笙說的。金屬絲的一頭戳進了牆壁中,連著高雨笙手腕上足以支撐兩個成人體重而不會脫落的護腕。一旦爆炸,高雨笙根本來不及逃跑。
“逃什麼逃,你們都得死。”白睿的拇指緩緩搓開了打火機的蓋子。
“等一下,”翟辰舉手,“我只是個無辜的小保鏢。”
白睿冷笑:“跟高家牽扯的都不無辜。”
翟辰趕緊擺手,聲情並茂地陳述:“不是啊,我爸爸是個人民警察,為了救一個落水的姑娘犧牲了;我媽媽是人民教師,在工作崗位上燃燒自己照亮別人,直接燒成了痴呆;我弟弟是人民警察,拋頭顱灑熱血為了救孩子差點葬身礦洞;我家裡還有個幼小的孩子,孩子也是高遠礦的受害者,有先天疾病,如果我走了,孩子怎麼辦?”
白睿聽得一愣一愣的,狠狠皺起眉頭。
“哎,趙斌!”翟辰忽然看著白睿身後,大喊一聲。
白睿下意識地回頭,一把實木椅子被翟辰掄起來,“咣當”一聲直接把他砸倒在地。於此同時,高雨笙迅速按了一下護腕,戳進牆上的倒刺瞬間合攏,如拉伸到極限的彈簧一般,“咻”地一聲再次穿透殺手的肩膀回到腕錶中。
“叮”,翟辰聽到了火機蓋打開的清脆聲響,將最後一口氧氣猛吸入肺,抱著高雨笙一個箭步沖向窗戶。
“嘩啦啦”翟辰用後背擋著碎玻璃,抱著高雨笙在草地上迅速翻滾。屋子裡火光驟起,緊接著是巨大的爆裂聲,強大的氣流將拼命往外逃的其他人直接崩出了屋子。
華麗的高家別墅,頃刻間毀於一旦。
而離門最近的白睿,也被推出,摔在草地上不省人事。
“媽!媽醒醒!”高牧笛逃跑的時候不忘抓著他媽,把人也帶了出來。但後媽顯然被炸得不輕,翟辰甚至聞到了火燒皮膚的焦糊味。然而氧氣耗盡的他,已經無力再去查看了。
“咻——”消音子彈的聲音擦著耳邊呼嘯而過,高雨笙一把抱住他將自己翻在上面。
“雨笙!”翟辰驚呼出聲。
“啊!”那邊傳來高牧笛的一聲慘叫。
“砰!”未消音手槍的聲響,瞬間劃破長夜,躲在角落裡用一隻手拿手槍的殺手,突然摔了出來。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密密麻麻,交替更迭,同時響起的還有警笛的鳴叫。一名舉著手槍的警察率先跑了過來,火光映亮了他的臉,正是滿面寒霜的方初陽!
槍口一直指著倒地的人,方初陽謹慎地接近,低頭看去。織物頭套被火燒化了,露出半張灼傷的臉,這張臉他化成灰都記得!方初陽繃緊了身體,脖子上青筋突兀,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仇梟……”
“咳咳咳……”翟辰因為缺氧大口喘氣,被煙霧熏得咳嗽起來。
高雨笙立時爬起來,拖著他遠離房子。可他一條腿使不上力氣,只能抱著他就地翻滾幾下,一個掌握不好,又把人給壓在了身下,焦急地看著翟辰:“需要人工呼吸嗎?”
翟辰差點把鼻涕笑出來,嗆咳了兩聲:“人工呼吸不需要,但劫後餘生的深吻很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