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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方初陽急喘了一口氣,指著忙成雞窩頭的小陳和小馬,“要是現在去,他們兩個熬了這麼幾天就白忙活了。端一個窩點有什麼意義?”
“查案的時候誰沒白忙過?”范隊長被方初陽拱出了火,語氣突然嚴厲起來,“那些殺人兇手,就藏在1802室里那些群魔亂舞的人里,先把李婷案破了再說!邪教這東西,先破哪個口子都一樣,審一審這些人才能得到下一步的線索。再沒有什麼進展,上面就要派專家來協助調查了,到時候更麻煩!”
方初陽攥緊了拳頭,被小陳輕輕拉了一下才緩過來,咬牙應了一聲:“是。”
蔡莊新城1802,屋裡如往常一般放著震天響的音樂,門鈴響了三次才勉強被主人聽見。
“誰呀!”蔡老太過來開門。
“警察。”
藍皮的證件擺到面前,蔡老太攔著不讓進,掐腰高喊:“幹什麼,是不是又有哪個王八蛋投訴!誰嫌吵了來跟老婆子我正面說!”
方初陽二話不說,把搜查令拍到老太太臉上,直接帶人闖了進去:“都不許動!”
屋裡一共是十三個人,正圍著一個球狀的東西轉圈,邊唱邊跳。本以為翟辰示範的就夠難看了,沒想到還是被幼兒園翟老師萌化過的,看標準版的更加辣眼睛。
屋裡的人都被警察控制住,抱頭蹲在牆角,方初陽帶人到處搜查。這屋子跟那些初級講座的地方差不多,也有算命用的機器,書櫃裡堆著幾百本非法印刷物。不同的是,裡屋還有一個擺著詭異祭品的香案。
香案前沒有供奉任何神像,供奉的乃是太陽系九星連珠的模擬圖,圖上用電腦合成了一隻金色大手,寓意拯救世界的神之手。
其他宗教供奉祭品,可以是牲口、鮮花、瓜果、香燭等等,這拜星教不走尋常路,供奉的竟然是一張舊床單。是那種老年人喜歡的青藍花色床單,看起來還有點髒兮兮的,整整齊齊疊放在一個托盤裡,虔誠地供奉在九星連珠圖前。
“副隊,”問題少年小馬好奇地問,“你說他們供個床單做什麼?難不成這什麼天神要在宇宙中鋪床嗎?”
方初陽拍開小馬試圖亂摸的手,沒理會這個無聊的問題,讓帶著手套的陳照輝把床單封存。
陳照輝雖然不明白這床單有什麼用,但還是照辦了。屋裡的人都被帶去警局,沒收了手機分開關在不同的房間,一個一個地審。蔡老太嚎哭一路,堅稱他們是跳廣場舞的。
這些邪教徒,腦子一根筋,非常不配合。刑警隊加班加點,連著審了一天一夜。
翟辰來給方初陽送飯的時候,見自家兄弟熬成了熊貓眼,看起來十分憔悴,偷偷問了一句:“沒進展嗎?”
方初陽點點頭,又搖搖頭。
“抓到犯人了,但沒抓到兇手。”陳照輝接過辰哥給的包子,喪喪地說了一句,一張黑臉因為熬夜冒胡茬,變得既油且黑了,活像個包了漿的黑檀木擺件。
這些人都是入教一年以上的高級信徒,定期給教中貢獻金錢,天天來走圈跳舞拜星軌。而蔡老太,就是這個窩點的組織者。7月8日那天是周日,而拜星教周日是休息日,不拜星的,所以那天他們都不在。
西方宗教周日是禮拜日,這拜星教就跟人家反著來,周一到六都要做祈禱拜神,就周日不用。所以殺人的是另一伙人,但蔡老太肯定參與其中,這點跑不了。
“我沒殺人!”蔡老太雙目赤紅,梗著乾瘦的脖子嚷嚷,“你們有什麼證據?”
“兇器都在你家裡,有什麼好說的。”方初陽吃完包子就打發翟辰走,親自來審這難纏的老太婆。
“什麼兇器?她是從樓上掉下去死的,哪有什麼兇器,少在這裡騙我老太婆了!”蔡老太滿是皺紋的臉露出了一絲輕蔑的怪笑,像極了童話故事裡揣著毒蘋果的老巫婆,惡意滿滿、有恃無恐。
“我們在那個舊床單上,檢測到了李婷的頭髮。”方初陽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老巫婆的臉驟然變色。
之前雖然推測這是集體殺人,但方初陽一直沒想明白為什麼李婷身上一條淤青都沒有。哪怕是被人抓住手腕抬起來,至少也該有一點掙扎的痕跡,但是法醫堅定地說沒有。天真的小馬一度猜測是邪教施法讓李婷飄起來的,被正副隊長男子雙打。如今找到這條床單,終於明白了。
“你敲開了李婷的門,那些兇手用床單把她裹住,送出窗外,抖開。”
“!!!”
蔡老太是這件殺人案的主謀,但真正動手的另有其人,當時對李婷動手的一共八個人,他們在拜星教里有個固定的稱謂。
“天罰者。”高雨笙說。
“你怎麼知道?”翟辰來接他下班,最近高總都是四點下班,比以前提前了一個多小時,這讓翟辰方便不少。他可以先送高雨笙回家,再去幼兒園接孩子,也就免去了帶著孩子在殺手四伏的路上行走的危險。
高雨笙但笑不語,示意翟辰看路別看他。
“好好,我不問,你接著說。方初陽什麼都不告訴我,只能靠你了。”翟辰認真開車,洗耳恭聽。
“拜星教有一部分人,專門負責懲罰背叛的教徒,稱之為天罰者。按照邏輯推斷,應該是王競航給拜星教上供了錢財,或是編造了李婷觸怒天神之類的謊言,招來天罰者殺人。組織者就是蔡老太,但兇手是那幾個天罰者……”高雨笙低頭回了袁小愛一條消息,抬眼看向翟辰,說到一半的話突然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