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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祁晏用杯子倒了一杯水,走到林玉面前:“我要查清你身上的晦氣來於何處何地,你給我三根頭髮以及幾滴血。”
祁晏以為林玉會猶豫一下,哪知道這個女孩子xing格格外堅毅,劃破手指頭的時候,眉頭都沒皺一下。
祁晏把頭髮纏繞在杯子上,放到屋子的正東方。其他三人看到這個qíng況,全都屏住了呼吸,就怕打擾到大師做法。
“等一下。”祁晏轉頭看向柜子上,翻出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擰開蓋子喝了一口,回頭就發現其他三人好奇又緊張地看著自己,他晃了晃瓶子,“我就是有些口渴,想喝口水。”
三人:……
“今請四方天神,現八方邪惡,”祁晏放下瓶子,就開始掐手訣,“東南西北諸現!”
嘩嘩。
病房內裝東西的塑膠袋開始無風自舞,就連給林玉輸液的吊瓶也微微搖晃起來。但是隨著祁晏雙手扣在地上那一刻,這些晃動的東西同時戛然而止,整個房間裡變得一片死寂。
鄧琳琳微張著嘴,幾乎連呼吸都要忘了,她看著水杯里微紅的血水緩緩漫過杯子,像一條蜿蜒前行的蛇般,蜷縮在牆角某處不在動彈。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儘量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為什麼水會動,還會自己爬出杯子,這太玄幻了?!
鄧琳琳第一次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沒見過市面,就在水爬出杯子的那一刻,她想給男神獻上膝蓋。倒是林玉看起來比她淡定許多,只是那一動不動的樣子,更像是被嚇傻了。
“謝諸方神明,借我千里之神眼。”祁晏從褲兜里找出兩張符紙,在額間輕拍,隨即反手夾在指尖,兩張符紙瞬間自燃起來,燃燒後的符灰恰好全部飄落在那團血水上。
血水瞬間發出吱吱聲,兩股濃煙冒出,一東一西齊齊朝祁晏襲來。
然而這點濃煙對於祁晏來說,根本構不成什麼威脅,他擺了擺手,兩道濃煙頃刻間便消失不見,隱隱似乎還有一個女人哀嚎的聲音傳出。
鄧琳琳與林玉兩人已經嚇得縮在了一起,不過因為擔心影響祁晏,她們兩人愣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以活人生辰陪亡人下葬,邪門歪道!”祁晏眼神凌厲,食指在血水與符灰混合物上沾了沾,在地上快速畫出一道符,“天理昭昭,壞人倫天道,當譴!”
符紋發出暗暗的紅光,最後化作一道光線,穿透窗戶朝西南方飛去。
因為這道紅光實在太多顯眼,其他三人雖然只是普通人,也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祁晏拍了拍手,從柜子上抽了一張紙巾cha手,回頭見他們都傻呆呆的看著自己,他微笑著問:“怎麼了?”
“剛才那、那紅光是什麼?”鄧琳琳覺得自己舌尖有些打結。
“類似於遊戲裡面的傷害加倍反彈?”祁晏覺得自己如果跟她們講術法,她們也聽不懂,gān脆換了一種說法,“有人把林玉當做已逝之人,拿她的姓名、八字與死去的人辦了冥婚。”
“冥婚?!”鄧琳琳不敢置信的看著祁晏,“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太缺德了!”
祁晏看向林玉沒有說話,林玉低著頭,臉色十分難看。就算她再傻,也知道是誰才能gān得出這種事。
冥婚……在她父母眼裡,她這個女兒唯一的價值,竟然是嫁給一個死人嗎?
“你身上的煞氣與晦氣已經沒了,以後……”祁晏嘆了口氣,“另外,你前段時間可能命犯小人,想想最近有沒有人送你東西,或者借用過你常用的東西,你把那東西處理了就好。”
林玉沉默片刻:“電腦手機也一樣嗎?”
祁晏猜她可能已經想到了什麼,點頭道:“時代在發展,術法也不可能一成不變。”能在電腦手機上下詛咒,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qíng了。
“我明白了,”林玉平時不愛出門,最近來過她家的,只有一位同樣在網站寫文的朋友,當時這個朋友來帝都出差,訂的酒店出了問題,就到她家來借住了一晚。
當天晚上這個作者朋友說自己的電腦出了故障,要借她的電腦更新,當時她沒有多想,就同意了。
“實際上這兩件事如果不是一齊發生的話,你最多會倒霉一段時間,不會有xing命的危險,”祁晏見林玉qíng緒十分低落,安慰道,“他們沒有想到你會有這麼危險,不過他們同樣也沒有想到,你的身後還有那麼多人在祝福你。”
林玉勉qiáng笑了笑,她知道祁晏這是在安慰自己,可是想到這些事qíng發生的根源在自己親人與朋友身上,她一時半會還不能完全釋然。
金錢與嫉妒,這兩樣東西或許真能喚醒某些人心底的罪惡,讓他們拋棄本xing,即使做出傷害別人的事qíng也不會收手。
林玉心裡怎麼想,就不是祁晏該去cha手的事qíng了。他手機里收到林玉轉給他的算命錢加救命錢以後,就起身向林玉告辭。
“謝謝你。”林玉鄭重地朝祁晏道謝,祁晏擺了擺手,就帶著岑柏鶴出了病房。
又過了很久,直到鄧琳琳也離開後,林玉才抱著被子,低聲抽泣起來。
哭了很久,她拿起手機,打開微博頁面,裡面有成千上萬條留言,無數的作者、讀者以及路人,都在微博下祝福她,期盼她早日康復。
熱評里,有一個讀者這樣說:謝謝你用文章點綴了我青chūn的夢,願你平安健康。
看到這條評論,林玉哭了又笑,笑了又哭,但是心裡的悲傷卻一點點散去了。
她抹去臉上的眼淚,用手機發了一條微博。
玉之靈:謝謝大家的祝福,我今天已經醒過來了。謝謝我的一路有你們,謝謝!
她放下手機,忽然覺得自己整個心qíng都放開了,抱著被子笑著睡了過去。
“剛才是怎麼回事?”岑柏鶴不解的看著祁晏,“我看那位林小姐qíng緒好像不太對。”
“被自己親生父母賣掉生辰八字,與過世的男人辦冥婚,誰能高興得起來?”祁晏一開始懷疑過林玉身上的煞氣與她父母有關,可是作為一個陌生人,他又覺得這麼隨便談論他人父母不太好。
他所見過的父母,大多是把孩子當做寶貝的,即便家裡條件不好,也做不出這種拿活著的孩子與死人辦冥婚的事qíng。然而世界那麼大,人這麼多,每天都有奇葩事件上演,這麼一想,便又覺得發生什麼事都不奇怪了。
岑柏鶴沉默良久:“那這件事你解決後,她的父母會怎麼樣?”
“我不知道,”祁晏搖頭,站在電梯口看著電梯一層層上升,“這取決於林玉心中對她家人還有多少感qíng,我不能幫人做決定。”
他選擇用林玉的血與頭髮做法,就是因為這個原因。
“叮。”電梯在兩人面前停下,祁晏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你先上去吧,我該回家了。”
岑柏鶴唇角動了動,想要請祁晏跟自己一起上去,又覺得這樣有些不太合適,只好點了點頭,“那你先下去,我等下一個電梯。”
“好啊。”祁晏沒有跟他客氣,因為只有跟岑柏鶴在一起,他才能乘坐又快又不擠的電梯,就算是在醫院也一樣。他走進電梯後朝岑柏鶴揮了揮手,電梯門在岑柏鶴眼前關上。
岑柏鶴電梯顯示區樓層數一直降到1後停下,很快電梯再度升了回來,他邁步踏進電梯時,腦子浮現出祁晏對林玉微笑的畫面。
他不自覺皺了皺眉,抬頭見電梯已經到了,才恢復淡然的樣子,回到了三哥的病房。
剛走進去,岑柏鶴就發現病房裡好幾個人都看著自己,他無視這些目光,走到岑三哥面前:“三哥,我送給你的錦囊,你打開過?”
岑三哥茫然的點頭:“啊,對,怎麼了?”
岑柏鶴抿著唇角,他盯著岑三哥手裡變得有些髒兮兮的錦囊,想起了祁晏畫符時專注的模樣,伸手從岑三哥手裡把錦囊拿了過來。錦囊里裝著一搓灰,他輕輕的抖了抖,把灰燼全都抖在了裡面,隨後小心系好香囊袋子:“這個已經沒什麼用,我拿走了。”
岑三哥愣愣地看著弟弟一言一行,半晌都反應不過來。
“柏鶴,這個香囊是怎麼回事?”曹靜妍與岑柏鶴之間的感qíng親如姐弟,所以說話的時候,也不講究什麼客套,“我聽你三哥說,這是你在他出門前給他的?”
“這是一個朋友給我做的,我見三哥要出門,就轉送給了他。”岑柏鶴用拇指輕輕擦著錦囊上的污漬,“現在這個符紙替三哥擋了災,就沒什麼用處了。”
“你的朋友,誰?”岑大哥顯得比曹靜妍更激動,他弟弟這麼淡漠的人,從小到大跟其他家小孩都不怎麼能玩到一塊去,更別提跟人jiāo朋友了,現在突然冒出一個會畫符的朋友,這讓他怎麼不意外?
因為兩人年齡差距有些大,岑大哥幾乎把岑柏鶴當兒子養,他又怎麼會不了解么弟的喜好,但凡與算命風水相關的,弟弟向來不會多看一眼,更不會相信他們。現在么弟竟然跟他說,jiāo了一個會畫符的朋友?!
更神奇的是,他還主動把朋友送的符轉送給了三弟,還讓三弟幸運的逃過了一劫?
弟弟這是上哪jiāo的好運,隨隨便便認識一個朋友,就這麼有本事?
此時此刻,不僅岑大哥好奇,岑家其他幾個兄弟姐妹也想知道,這位被自己么弟看上眼的神奇大師是誰。
岑柏鶴把錦囊放進自己西裝褲兜里,一臉平靜道:“就是上次給我們祖宅看過風水的祁大師。”
“原來是他。”岑大哥對那位年輕的祁大師十分有好感,所以聽到弟弟的回答後,頓時就明白弟弟為什麼能跟那位年輕的大師做朋友了。因為那位祁大師相貌實在太討喜了,光看他的臉,就能讓人心qíng好。如果他再年輕個十幾二十歲,恐怕也想跟他jiāo朋友。
曹靜妍看著大哥還有二姐一臉了解的表qíng,忍不住再次開口:“這位祁大師是誰?”怎麼看起來,好像大哥二姐都認識的樣子?
岑二姐見弟妹好奇,就跟她講起這位祁大師的來歷。當然,突出的重點是這位祁大師長得有多萌,因為別的方面她也不了解。
此刻在岑家二姐口中長相萌萌噠的祁晏,正蹲在一棵大樹下等計程車。只可惜現在是正午,車不好等不說,連打車軟體里的師傅也都不願接單。
這種時候,他就格外懷念有紫氣加身的岑柏鶴了。如果這會兒他跟岑柏鶴站在一塊兒,肯定不出三分鐘就能等到一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