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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等一等。”
斯文男人回頭看著祁晏,臉上的笑容沒有半分變化。
“你的錢夾掉了,”祁晏指了指電梯角落裡,那裡果然有一個黑色的男士錢夾。
斯文男人看了祁晏兩眼,拉了拉鴨舌帽沿,沉默地撿起了地上的錢夾,就在他轉身準備離開時,電梯突然關上,然後緩緩往上升去。
斯文男人面上的笑容凝固,他扭頭看著祁晏,眼神冰涼。
“這電梯怎麼回事,”祁晏沒有去看這個斯文男人,皺著眉頭道,“我按著開門鍵怎麼沒有反應?”
“可能是出了故障。”斯文男人聲音有些沙啞,像是感冒了。
“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讓你又多跑了一趟。”祁晏對男人歉然一笑,剛好電梯門打開,他走出電梯,對電梯裡的男人笑道:“再見。”
斯文男人面無表qíng的按下關門鍵,電梯一層層降落,但是降到4的時候,突然靜止不動了。祁晏看著顯示屏上紅色的4,笑了一聲。
不久以後,一輛警車,一輛消防車開進了小區。原來是物業人員發現一棟住戶樓里的電梯出了問題後,從監控里發現電梯裡還困著一個人,就立刻安排人去開營救,結果也是邪了門,電梯門怎麼也打不開,而那個被困在電梯裡的人反應也有些奇怪,顯得有些驚慌的樣子。
他們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就報了警。消防警來幫著開門,警察來查探此人是否是可疑人員。
就在警察與消防警趕到的時候,原本怎麼也打不開的電梯門突然就打開了,被困在裡面的人低著頭看也不看他們,拔腿就想跑,結果因為跑得太快,整個人砰地一聲撞在了牆上,於是被警察輕輕鬆鬆控制住了。
帶回去一審,原來這位就是近來造成好幾戶人家丟失現金貴重首飾的小偷。一般qíng況下,誰也不會懷疑一副jīng英模樣的人會是小偷,於是讓這人逍遙法外不少時間。
“不得不說這是老天有眼,”一名男警員翻看著電梯裡的監控視頻,“這人本來都要離開了,結果為了撿錢夾又回去了。跟他一塊上去的人都沒事,偏偏他下來的時候,就被卡在電梯了。所以說人不能做壞事,做了壞事早晚有被抓住的一天。”
“我聽物業說,這事好像有些邪門,”打報告的女警員壓低聲音道,“聽說物業之前怎麼也打不開電梯門,前後折騰了十多分鐘,他們從監控裡面發現這個小偷不對勁,才報了警。結果我們警方的人一到,什麼都還沒做電梯就打開了,世上哪有這麼多的巧合?”
“胡說八道什麼呢,”大隊指導員端著茶杯過來,批評道,“你們可是為人民服務的公僕,這亂力亂神的謠言可不能傳。”
“指導員,今天你不是跟著一塊出警嘛,”女警員聽出指導員語氣里並沒有多少嚴厲,於是大著膽子問道,“我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
“世界上巧合的事qíng多了,你們年輕人別亂想。”指導員走到男警員身後,忽然道:“把這段監控視從頭再放一遍。”
男警員見指導員突然認真起來,也不敢猶豫,於是把視頻往回放,把自己的座位也讓了出來。指導員沒有跟他客氣,直接一屁股坐下,眼睛卻盯著屏幕不放。
小偷進電梯到電梯門打開都很正常,這個小偷十分擅長偽裝,甚至還與等在電梯外面的人有個鄰裡間的互動。
現在這個社會,人人因為網絡看似親近了,可又因為防備之心變得生疏,有時候甚至連同一層樓的人,住上好幾年都不能認識完全。
後進來的年輕人明顯是這個小區的業主,也是他發現了錢夾,然後叫住了小偷。
看完這一整段視頻,指導員忍不住搖頭,如果這個年輕人沒有叫住小偷,又或者這個小偷沒有因為貪心去撿這個錢夾,或許他還不會落網。這
這可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想跑也跑不掉。
不過這個年輕人……似乎有些眼熟。
第二天早上,祁晏出門買菜回來的時候,聽到小區的老太太們用驚嘆的口吻聊小區昨晚抓住一個飛天大盜,這個飛天大盜有多麼的厲害,偷了多少東西,但是最終還是在她們小區給抓住了。
祁晏聽著她們語氣里的自豪與驕傲,忍不住笑出聲。
手機鈴聲響起,還是昨晚的那個陌生號碼,他等鈴聲響了好一會兒後,才按下接聽鍵。
“餵。”
“原來是你,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回家洗澡後就睡覺了,沒注意到簡訊。”
“下午?”祁晏面色變得嚴肅,“好。”
林蓉舊巷是一條很有名的小吃街,不吃吃的多,價格還實惠,是很多年輕人常來的地方。唯一的缺點就是這條巷子有些窄,每個人走的時候都要留心,以免撞到其他人。
楊和書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擺著的咖啡幾乎沒有動,當他看到祁晏身影的出現後,有些激動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堵車。”祁晏在楊和書對面坐下,看了眼楊和書面前的東西,皺眉道:“你怎麼就只點了一杯咖啡?”說完也不等楊和書反應,招來服務員道,“先來兩杯你們店裡最貴的飲料,有比較貴的小吃也都來幾份。”說完,他掏出一百塊錢塞給服務員,“這是給你的小費。”
“謝謝。”像這種平價小飲品店,服務員幾乎沒有機會收客人小費的。他看了眼祁晏滿身的名牌,再看了眼坐在祁晏對面的年輕人,腦子裡轉出一大堆恩怨qíng仇。
被服務員用這種眼神打量,楊和書有些不自在,等服務員離開以後,他笑得有些尷尬:“看來你現在是真的發了。”
“也是我運氣好,剛好扒上了岑家的大腿,”祁晏翹著二郎腿,搖頭晃腦道,“你當年成績可比我還要好,怎麼跑去做酒店服務生了?”
“家裡沒錢,我連高中都沒有上,就去念了一個中專,”楊和書滿臉苦澀,“好不容易等到畢業,我就出來找工作,能在那麼好一家酒店上班,已經廢了我不少力氣了。”
“唉,”祁晏嘆了一口氣,“所以說命這種東西,真是難說啊。”
“是、是啊。”楊和書嘴角扯出一個笑,“誰說並不是呢,如果我有錢,誰願意做這些事。”
“先生,您的飲料與點心。”服務生端著果汁與點心過來,剛好聽到楊和書這句話,看楊和書的眼神頓時有些不對勁了。
“謝謝。”祁晏從包里掏出幾張鈔票:“付帳,如果有剩餘,你就留著吧。”
“謝謝,謝謝。”服務生連道兩聲謝後,才保持著微笑離開。
楊和書看著這個服務生的模樣,面上的表qíng變來變去,最終化為一聲嘆息:“其實在剛看到你的時候,我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與你相認。”
“為什麼?”祁晏大喇喇的喝了口果汁,態度十分漫不經心。
“因為你成為了人中龍鳳,我還是個點頭哈腰伺候人的服務生,”楊和書臉上的苦意更濃,“我沒臉見你。”
“咱們多年的老同學,說這個就傷感qíng了,”祁晏一拍桌子,“對了,我很久沒回過鎮上了,你爸媽還好嗎?”
“他們……挺好的。”楊和書本以為兩人會回憶從前,哪知道祁晏竟然把話題轉到了他爸媽身上,他愣了片刻後點頭道:“還、還行,就是年紀大了,腿腳不太好。”
“你就chuī吧,前段時間我遇到以前的小學同學,還說你爸在鎮上建築工地上打工,比一個中年壯漢還厲害呢,”祁晏捻了一塊點心扔進嘴裡,點心渣子掉了一桌,“我說你現在也這麼大人了,怎麼還能讓楊叔這麼辛苦。”
楊書看著那一桌子的點心渣,眉頭差一點就皺了起來,不過最後還是忍下來了:“他、他也是想給我和我弟弟攢些結婚錢。”
昨天他見到祁晏的時候,祁晏還風度翩翩,極有禮貌,今天一見,卻發現這人只是在岑家人面前這樣,實際只是個粗鄙無禮,有點錢就想炫的土包子,真不知道岑五爺怎麼會跟這樣的人做朋友,難道是因為新鮮?
畢竟像這麼俗氣噁心的人,已經不多見了。
兩人在飲水吧坐了一會兒後,祁晏道:“走,我帶你去兜風,我最近剛換的新車,花了我六七十萬呢。”
楊和書看著祁晏眼裡明晃晃的炫耀與自得,恨不得一口水噴在他的臉上。然而實際上他只是滿含期待的站起身,用羨慕的口吻chuī捧著祁晏。
為了能跟這人jiāo好,他忍!
巷子裡不能停車,兩人走了好幾分鐘的路,才走到停車的地點。祁晏敲了敲車頂,轉身對楊和書道,“怎麼樣,不錯吧?”
“啊。”楊和書點了點頭,在內心裡罵了一句傻bī,這車明明三四十萬的價格,他愣chuī成六七十萬,真是不要臉。
“上車,”祁晏意氣風發的坐進車裡,等楊和書坐進副駕駛後,便系好安全帶哼著小曲發動了車。
車裡放著幾首又吵又鬧的網絡歌曲,歌詞極其低俗下流,楊和書甚至聽到有兩個歌手在故意賣弄風騷,簡直無法忍受。他面色蒼白地看向邊開車邊哼歌的年輕人,差一點就崩潰了。
這個祁晏的聲音好聽,哼的歌卻一句都不在調上,原本打算繼續與祁晏拉近乎的楊和書,幾乎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最後祁晏送他回去的時候,他整個人腦子都是懵的。
他怎麼也不敢相信,就是這麼一個庸俗的人,把岑家上下耍得團團轉,把他當成了貴賓。
岑家人眼睛瞎了還是智障?
“拜拜,下次我再帶你出去玩啊。”祁晏仿佛沒有看到楊和書恍惚的模樣,chuī了一聲口哨,噴了楊和書一臉尾氣後,揚長而去。
楊和書瞪著車離去的方向,半天終於把已經在心中循環無數次的兩個字罵了出來:“傻bī!”
“哈哈哈哈哈!”祁晏把車停到路邊,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笑得差不多以後,他掏出手機給岑柏鶴打電話,決定告訴好哥們自己的演技有多好。
“這個數據太低,這個月……”岑柏鶴停下說話,看了眼手機後,對梁峰道,“抱歉,我先接一個電話。”
梁峰比了一個好的手勢,拿著文件到旁邊沙發上坐下,心裡卻有些好奇,這是哪個迷人的小妖jīng勾得老闆連一句話都沒說完,就準備接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