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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父坐在小板凳上吸菸:“誰那麼傻,約在家門口,等著被抓啊?”
“當年咱倆約會,還知道去沒人的小樹林,怎麼,你覺得你閨女智商沒你高?”
陳母:“……”
“我就納悶了,大過年的,”陳父說,“你把人往家裡招什麼?”
陳母一邊貼門偷聽堂屋動靜,一邊對老伴擺臉色:“你也說是大過年的了,這麼個日子,人都到大門口了,還能轟走?”
陳父冷哼:“你打的什麼算盤,別以為我不知道。”
陳母睜眼說瞎話:“我能有什麼算盤。”
那小伙子雖然長得高高的,一表人才,可是找上門這種低級行為都能幹的出來,不太聰明的樣子,應該是閨女廢了不少心思,藏得嚴實,導致他今天才暴露。
搞不好閨女天天晚上就是他給送回來的。
這回讓她逮著了,機不可失,她肯定不能輕易就把人放了。
慢慢看,慢慢問,不急。
堂屋沒動靜,陳母一肚子火沒地兒放,就捏著雞毛撣子衝到老伴跟前。
“老陳,我現在很懷疑你的立場。”
陳父:“願聞其詳。”
陳母:“你閨女在家裡大門口讓個男孩子給占了便宜,你一個當爹的,是不是表現的太淡定了些?”
陳父:“不是說是摔了一跤,不小心撞上去的嗎?”
陳母:“這你也信?”
“我從前是不信的。”
陳父慢慢悠悠:“自從二十多年前,我還是個大小伙的時候,你在沒颳風沒下雨,更沒下雪的天氣,突然平地摔一跤,撲我身上啃了我一口以後,我就信了。”
陳母:“……”
“不是,老陳,這種陳年舊事你還要提幾回,我真的是不小心摔的。”
“我信啊,我說你什麼了嗎?”
陳父拍拍掉在衣服上的菸灰,老實巴交的臉上寫滿實誠:“你該慶幸,只是抱一塊了,沒像咱倆那樣磕一塊。”
陳母眼角直抽,覺得沒法聊了。
但那還得聊。
陳母讓老伴出去問點事,就普通問題,多大了,在哪個學校上學,畫多長時間畫了,單招報的哪個,志願是什麼,家裡幾口人,住哪,爸媽幹什麼的之類。
“就隨便問問。”
陳父老臉一抽,這還隨便問問?他絲毫不配合:“這事我不干。想知道什麼自己問。”
“啪”
雞毛撣子被甩到了桌上,破風聲不小。
陳父沒慫,有閨女給他撐腰,他沒什麼好怕的,所以他在這樣艱難危險的境地里,拋出事先準備好的條件。
“我去問可以,但是你要給我不想說的權利。”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那些東西我問出來了,要是不想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陳母氣笑了:“事關閨女,你不告訴我,那你想告訴誰?你也要學劉長志,在外頭找不三不四……”
話聲戛然而止,轉為一聲嘆息。
“說是要說,但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閨女馬上就要去美院參加單招考試了,後頭還有統招,再就是高考,我不能讓你碎碎叨叨的影響她心情,你有什麼事都要排到高考之後。”
陳父悠哉游哉:“行不行,一句話。”
陳母瞪他一眼,握著手來回走幾步:“行。”
你在堂屋說的時候,我還不能躲在屋裡偷聽了?
陳父哼了聲,你有你的張良計,我有我的過牆梯。
他掐了菸頭,起身去開房門,對著堂屋頗為和藹地喊了聲:“小伙子,沒來過這裡吧,等你吃好早飯了,叔叔帶你去四處逛逛。”
陳母:“……”
江隨要瘋了。
小姑娘她爸突然約自己逛小巷,這發展明擺著就是在說:前方有坑,請你務必利索點前行,掉坑後自求多福。
江隨全身肌肉繃緊,眉頭緊鎖著,如臨大敵,還有那麼一點無措。
沒經歷過這種事。
媽的,經歷什麼經歷,他媳婦還沒討到呢。
事實上從巷子裡抱到小姑娘到現在,江隨都還沒冷靜下來。
一碗稀飯的時間不夠,起碼也要加上一頓午飯。
陳遇見江隨杵在桌邊不動,難掩緊張,就趁她爸不注意,快速在他後背拍了一下,像安撫豎起毛的大狗,去吧,沒事,吃不了你。
江隨低著頭,腰彎了點:“那我真去了?”
陳遇輕聲應道:“嗯。”
江隨低低強調:“我去了啊。”
陳遇點頭:“去吧。”
說兩遍去的隨哥,人還待在原地,腳生了根似的。
陳遇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你慌什麼?我爸不會難為你的,他不像我媽,話不多。”
江隨撇嘴:“擱你,你不慌?”
陳遇語塞。
只是想像那畫面就慌,真發生了,她表面還是能做到沉著的。
內心哪怕慌得一批,也不能讓人看出來。
陳遇扭頭看一眼屋子,門還是關著的,她媽一定在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