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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隨不答反問:“放大話了?”
陳遇怔了怔,嘴一撇:“不算大話, 原木畫室分第一二三四畫室, 位子隨著成績調動,不就是為了激發每個人的上進心。”
“公平競爭,憑實力說話是趙老師的教學觀念。”
謝三思湊過來:“張芳芳學畫畫的時間挺長了,高二學的,現在畫的都是她學過的, 只是按照趙老師說的加固基礎。”
陳遇還沒說什麼,江隨就開槍了:“於胖子還是復讀生呢, 時間更長,你看他畫的那鳥樣?”
“張芳芳不一樣啊,”謝三思說,“人在第一畫室待過,是真的有兩把刷子。”
江隨瞥一眼身旁不出聲的女孩,皺眉看謝三思:“是嗎?”
謝三思毫無危機感:“嗯吧,我看過她畫畫,那線條結構確實蠻好的,就是心態不夠端正,覺得什麼排線啊幾何體啊自己都會,沒必要費心思,總問什麼時候能畫頭像跟水粉,她要是認真起來……”
江隨面無表情:“怎樣?”
謝三思後知後覺,他打個抖,連忙做了個嘴巴上拉鏈的動作,撤了。
江隨邁步站在女孩面前,微彎腰看她,摩挲了幾下指腹,嗓音是渾然不覺的低柔:“沒事,不怕。”
陳遇愣愣抬起頭。
江隨對上她錯愕怪異的眼神,彆扭勁冒上來了,在五臟六腑橫衝直撞,還有些惱怒,他扯起一邊的嘴角,笑得不正經:“小陳同學,你喊我一聲哥,我幫你坐穩第一畫室的位子。”
陳遇不領情,她往畫室方向走,淡淡道:“等你來了再說吧。”
江隨:“……”
“老子是不想去。”
他的語氣厭煩:“到了第一畫室,豈不是要在老趙眼皮底下?”
陳遇不喜歡少年這樣的消極態度,她知道他也喜歡畫畫,並且在堅持著,只是遇到了困擾,畫不上去,就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想到他畫的畫,以及他的現狀,她的心裡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不清楚是惜才,還是什麼原因。
陳遇走著走著,腳步慢了下來,十幾秒後停在原地。
後面的江隨戳女孩肩膀:“走啊。”
陳遇轉過身,突兀道:“我進第一畫室,多的是人不服氣,覺得自己畫的比我好,分數不該比我低,張芳芳只是有那個想法的人之一。”
“那我就把分數拉大,拉到那些人質疑不了的程度,在第一畫室坐穩,到時候他們自然會閉嘴。”
江隨垂眸凝視女孩清冷沉著的面容,喉結動動,輕笑了一聲:“小陳同學,你這麼吊啊。”
“這是態度。”
陳遇沉默了會,喊道:“江隨。”
江隨的尾音懶散:“嗯?”
陳遇看著他,有句話在舌尖上翻了百八十個跟頭,最終還是從齒間跳了出去。
“來第一畫室吧,我們一起畫畫。”
這個話題以江隨生硬的“不去”二字草草結束。
之後陳遇沒再提起,她已經站在一個朋友的立場把心思跟想法告訴了他,至於其他的,看他自己。
張芳芳說的對,第一畫室的待遇是不一樣的。
被趙老師嚴格監督,重視,被其他人追趕關注,想偷懶都沒辦法。
而不像其他畫室,全靠自律,沒人管,氛圍松,你混我也混。
這晚江隨失眠了,他在床上烙餅烙了半個多小時,罵罵咧咧地爬起來,打著赤腳去隔壁畫室。
顏料跟鉛筆灰的味道撲面而來。
江隨開燈,坐到畫架前,鋪紙,鉛筆捏了半天才起筆。
一張速寫畫了一半,筆突然停了。
江隨盯著紙上正在畫畫的女孩,面色一陣青一陣黑,難看至極。
大晚上的我不睡覺,跑這畫什麼畫。
而且還畫的小黃毛。
江隨一把拽下畫紙,作勢要揉了丟垃圾簍里,動作又滯住。
那副沒完成的速寫被他扔進了一堆廢畫裡面。
透視明暗考完,又是一個新的科目。
趙成峰將幾何體參考書的每一頁都撕下來,用膠皮封好,一疊疊的放在他辦公室,畫臨摹的學生可以順便抽一張。
臨一天,晚上放學交。
陳遇抽到的那張圖不難,她臨的很順利。
第二天就是寫生。
寫生不同於臨摹,不在小畫室,要去大廳。
一塊桌布,幾個交疊放置的石膏幾何體,所有畫室的學生都出來畫。
陳遇第一次寫生,興奮緊張在所難免,她跟劉珂坐在一塊兒,周圍都是第一畫室的。
雖然大家全來大廳畫了,可還是一個小畫室一小片。
其他不太熟。
二三十個學生坐在大廳里,蓬勃的少年氣息瀰漫的到處都是,鉛筆摩擦畫紙的沙沙聲交織著,勾勒出的畫面既青春又積極向上。
進入正式的素描教程之後,趙成峰明顯變得更加嚴格,學生們在畫,他在後面一邊查看,一邊強調。
“記住,整體作畫,前實後虛。”
陳遇要畫的那組幾何體不複雜,只由一個正方體,一個長方體,還有球體組成,她挪挪凳子,先打了大概的構圖框架,畫好線的透視結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