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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的牆上貼著“第三畫室”這一標誌。
第三畫室不大,一共只有六人,四男兩女,分成兩組,三人一邊,畫架都是靠牆擺放,學生們背對背坐,中間是窄窄的走道。
江隨推門進去。
狐朋狗友謝三思在吃早飯,瞧見江隨那張死人臉,他一口豆漿嗆在了嗓子眼。
“隨哥,路上踩狗屎了?”
後面清理完台階上的灌湯包,出現在門口的陳遇聽到這話,抬眼看過去。
謝三思登時擺出智障的笑臉:“早上好。”
陳遇去自己的畫架前坐下來。
謝三思剛想找哥們說話,就見哥們懶懶散散地走到陳遇畫架邊:“我的早飯呢。”
畫室幾人整齊劃一地轉動脖子。
氣氛是難言的微妙。
陳遇把背包放腿上,拉開拉鏈,從裡面拿出兩個盼盼小麵包:“給你。”
江隨嗤笑:“逗我玩?”
陳遇涼涼道:“你又不是卡哇伊的三歲小朋友,我逗你玩什麼?”
江隨的臉色黑成鍋底。
陳遇把小麵包塞回背包里,又翻了翻,翻出兩塊金幣巧克力,一根阿爾卑斯棒棒糖:“要嗎?”
要個屁。
江隨看不上的抬腳要走,瞥見她鬆口氣,他的腳步一下頓住,手伸過去,撈走了她的那點東西。
末了還來一句:“明早的包子,別忘了。”
陳遇:“……”
這一幕的時長不超過三分鐘,其他人都呆若木雞,反應不過來。
畫室的氣氛更微妙了。
謝三思在江隨回來時湊過去,娃娃臉笑成老鴇:“隨哥,什麼情況?好上了?”
江隨呵了聲:“我有病?”
金幣被他剝開,咬一口,他嫌棄地皺了皺眉:“真他媽難吃。”
謝三思要說什麼,瞄到門口的老師,立馬坐好裝好孩子,他想起手裡的豆漿,慌忙塞進了掛在畫架邊的袋子裡。
“今天還是臨摹幾何體透視,上午一張,放學前交上來。”
趙成峰撂下一句就去了其他畫室。
陳遇拿了張畫紙,熟練鋪到畫板上面,拔了畫板左下角的四個黃色小釘子,釘在畫紙四個角。
這個畫室除了她,還有個女生,潘琳琳,跟她同校,最近請假沒來,其他幾個男生她都不熟,她安靜地做著自己的事。
外面大廳響起《天堂》的旋律。
整個世界似乎一下子空寂悠遠起來。
“人生艱難啊。”
謝三思一邊解決早餐,一邊碎碎叨叨:“好不容易撐過了練排線的艱苦歲月,又迎來了幾何體。”
“尼瑪的,正方形跟三角形多可愛啊,長方形和三稜錐那是人畫的嗎?”
“還要畫透視線,干!”
除江隨以外的兩個男生都在聽謝三思吐槽,只是礙於不是一個高中的,關係一般,就沒加入進來,心裡深有體會。
每次畫出一個幾何體,自己怎麼看都覺得很完美,可當自己一連暗處的透視線,就發現哪哪都對不上,畫的全都是錯了。
最可怕的是,因為是在4k的大紙上作畫,要求線條要直且准,很多時候自己對透視的理解是對的,可在畫線的時候,握筆,屏息,運筆,然後手羊癲瘋似的一抖,線就畫歪了。
學畫畫好難。
後面的靜物,石膏,寫生什麼的,不敢想。
謝三思吐槽完了,發現沒人鳥自個,他哀怨地嘆口氣,有點想念潘琳琳那厚臉皮了是怎麼回事?
“隨哥?”
謝三思敲敲江隨乾乾淨淨的畫板:“您今兒個也歇息?”
“歇。”江隨帶上耳機。
謝三思頗為感激,兄弟,還好有你墊底。
上午快放學的時候,第一畫室的劉珂來串門:“阿遇,你線條還要練呢。”
說著就拿了陳遇的鉛筆,在她畫紙上的圓形體旁邊排線。
“兩頭輕,中間重,這一點基礎你做到了,但是你在排線的時候,從疏密,深淺的過度不太行。”
劉珂揮動鉛筆,聲音夾在筆尖跟畫紙摩擦出的犀利沙沙聲里:“一筆下去,要乾脆利落,放開點,你握筆的姿勢很標準,肯定能把線條排好。”
陳遇看劉珂排出的線條,整齊有序,果斷明確,她盯了會:“我晚上回去練。”
劉珂把鉛筆還給她,趴在她的肩頭,壓低聲音:“對了,我聽說了你跟江隨的事。”
陳遇:“什麼?”
劉珂:“說是你們倆有一腿。”
陳遇拍拍自己的腿:“兩條。”
“……”劉珂,“走,去wc說。”
陳遇跟劉珂去廁所,碰見江隨在水池邊洗手。
指甲修剪的整潔圓潤,指骨冷白修長。
小臂跟手的線條十分流暢。
察覺到背後的兩道目光,江隨偏頭,只是隨意掠了眼,他就把臉轉回去,繼續洗手。
劉珂冷哼:“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陳遇往女廁走。
劉珂跟上去:“阿遇,我跟你講……”
片刻後,陳遇先解完手出來,發現江隨還在,沒走,他眉眼低垂,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腕部的銀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