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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指泛著冷色。
陳遇打開水龍頭,江隨啟唇:“喂,小黃毛。”
天生頭髮黃的陳遇眼角一抽,沒理。
有腳步聲靠近,裹挾著極淡的香味,不清楚是洗衣粉還是薰香,直往她鼻息里撲。
陳遇關掉水龍頭轉身,仰起尖尖的瓜子臉,隱隱可見淺青色的血管。
江隨停步,眯眼。
女孩個子到他胸口,身形纖瘦,臉白,睫毛濃郁,眼珠漆黑,盯著他時,讓他有種被初雪揉了一臉的錯覺。
又冷又清冽。
江隨舔了舔後槽牙,手抄進口袋裡,微微彎下腰背:“說個事兒,明天的灌湯包算了,廁所的衛生你自己搞。”
陳遇掃視廁所。
地磚上都是從畫室帶進來的鉛筆灰印子,髒兮兮的。
陳遇很快就拒絕江隨的提議,並搬出自己的想法:“廁所的衛生你負責,明天給你帶兩個灌湯包。”
不等江隨甩臉色爆炸,陳遇淡淡加碼:“比你今早買的那家店的還要好吃。”
深愛灌湯包的江隨有一秒動搖,他玩味地笑出聲:“你說我就信?”
陳遇重新轉開水龍頭,夠到水池邊的肥皂,打在右手小指外沿,揉搓著殘留的鉛灰。
就在這時,劉珂出來了,陳遇給她讓位子。
江隨立在原地,沒動,他在想C城有哪家的灌湯包是他沒吃過的,一時沒注意挪開。
陳遇的腳踩到了他的球鞋。
愛鞋如命的江隨看一眼新鮮出爐的腳印,卒。
享年十八。
第2章
江隨面色森然地把門一摔,回家刷鞋去了,下午晚上都不見蹤影,似乎被陳遇傷得很重。
畫室每天都是十點放學,第一畫室的人一般要畫到零點。
陳遇做好了一邊打掃廁所衛生,一邊等劉珂的準備,沒料到謝三思會留下來幫忙。
“是隨哥的意思。”
謝三思把鞋底在拖把上蹭蹭:“我中午回家吃午飯的時候,接到了他的電話,他給我安排的這差事。”
“還說,還說……”
陳遇面無表情:“兩個灌湯包。”
謝三思:“賓果!”
陳遇拿了抹布擦洗水池周圍的瓷磚邊沿。
謝三思拖幾下地,不要臉地套近乎:“陳遇姐姐。”
陳遇原本想,這人是畫室最小的,喊她姐就喊吧,下一刻就聽他又來一句:“你跟我隨哥的名字很配,像天生一對兒。”
周遭氣流凝固了。
陳遇停下手裡的動作回頭,嘴角冷冷的:“什麼?”
謝三思的頭皮頓時一緊,他哈哈乾笑兩聲:“沒什麼沒什麼。”
陳遇把頭轉回去,接著擦洗水池。
謝三思咕嚕咽了一口唾沫,好冷好兇。
快十一點的時候,謝三思騎車回家,撥了自己房裡的電話機,“叮叮叮”按了江隨家的號碼。
“隨哥。”
謝三思在電話接通後問:“是隨哥吧?”
江隨在看小說,正看到精彩部分,不耐道:“有屁快放。”
謝三思唉聲嘆氣:“我好像在陳遇面前說了不該說的話。”
江隨來了點兒興致:“你說了什麼?”
謝三思一五一十交代:“我說你們名字般配,天生一對。”
江隨的興致無聲無息膨脹:“她什麼反應?”
謝三思回想了會:“很可怕。”
“像是要揍我。”
江隨:“……”
謝三思自顧自的往下說道:“我感覺到了一絲絲嫌棄。”
江隨愣了一下,“騰”地坐直,手裡的電話線因為這個動作一扯,床頭柜上的座機被拽著掉下來,懸在半空。
操,小黃毛看不上老子?膽兒肥啊。
江隨後知後覺關注點有些傻逼,他青了臉,隨意把座機抓了丟床頭柜上,掰扯繞到一塊的電話線,口氣很差:“行了,掛了。”
“等等!”
謝三思嘿嘿嘿:“隨哥,你真對陳遇沒意思啊?”
“平時那些追你的,你鳥都不鳥,我可是頭一回見你搭理妹子,又是找她要吃的,又是讓她給你帶早飯,這次不正常,忒不正常了。”
謝三思一股子津津有味的八卦腔:“你是不是也透過名字看本質,覺得她是命中注定的有緣人吶?”
江隨冷著臉掛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老子只是想吃灌湯包而已。
陳遇練習排線練到凌晨三點多,眯了一會就起來了。
天色迷濛。
二樓通往一樓的露天鐵樓梯冰涼涼的。
陳遇踩著樓梯輕手輕腳下樓,還是驚動了房裡的父母。
“阿遇,起這麼早?”
“睡不著。”
房裡有悉悉索索的聲音,陳母拿著木梳子出來,邊梳理頭髮邊問:“昨晚你幾點睡的?我怎麼感覺半夜你還在走動?”
陳遇拎了水壺去接水:“畫的不好,只能多練。”
陳母擔心女兒的身體:“你回來都那麼晚了,不差那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