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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開大合,又不失細節上的溫柔細膩。
江隨下筆,也是有原因的,他小時候很喜歡畫畫,也參加過一些比賽,都得了獎,媽媽給他請老師,對他寄予了極大的希望。
親戚們都他媽叫他小藝術家。
壓力碰上叛逆期,負面情緒沒能及時得到紓解,影響到了畫畫,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突然畫得很差。
現在很多時候都是江隨想畫,卻畫不出來,他只能畫自己喜歡的東西。
譬如灌湯包,球鞋,mp3,耳機,磁帶一類。
越喜歡,投入的感情越深厚,畫的就越好,全程行雲流水。
早上的灌湯包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濃烈情感,他就像個嘗到愛情的毛頭小子,現在還回味無窮。
所以他畫了。
不是閒的沒事裝個逼。
趙成峰沒能讓懶散隨性的學生有所改變,沉著臉走了。
江隨站起身,欲要出去洗手,發覺女孩在看他的畫,他想到她給的包子,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別看了,再像也沒香味。”
陳遇的目光從畫上移開,用眼神說“你以為我是你,就知道吃”,她轉過身,驀然出聲:“你過來。”
江隨一怔,輕挑唇:“嗯?”
陳遇沒回頭:“過來。”
江隨在三道視線的注視下,邁著長腿走到她那邊。
畫室響起吸氣聲。
江隨勾了女孩旁邊的空椅子,懶洋洋地坐下來:“說吧,什麼事。”
陳遇捏著手裡軟塌塌的一團橡皮:“你那個包子的明暗交界,很舒服,我是說過渡。”
江隨看她粉粉的指尖陷進橡皮里。
陳遇撕下一塊橡皮,搓圓子:“你是怎麼畫出來的?”
江隨靠著椅背:“感覺。”
陳遇的嘴角一抿,劉珂指導她排線的時候,也說過類似的話,現階段得她領悟不了。
“那你買的什麼參考書。”
江隨想說老子還需要參考書,話到嘴邊,瞥到女孩投過來的沉靜認真目光,他下意識換了說法:“明暗不是還沒開始學嗎,你急什麼。”
陳遇還看他:“問問。”
江隨撓撓眉毛:“沒參考書。”
陳遇默了。
江隨掃一眼她的畫:“透視都對,線條也算乾淨有力。”
陳遇垂著眼皮,沒說什麼。
江隨莫名暴躁:“行了,你才畫多長時間,現在第三畫室畫的最好的是你,進步最大的也是你,可以了。”
渾然不覺地安撫,儘管彆扭又生硬。
陳遇側過臉。
江隨在她詫異的眼神里明白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臉色變了變,跟個吹鬍子瞪眼的老學究似的,兇巴巴道:“看老子幹嘛,看你的畫。”
陳遇收回視線,淡淡地說了句:“我喜歡你的畫法。”
江隨愕然一瞬,頗為意味深長地挑了挑眉。
沒想到小黃毛是個誠實的好孩子,有什麼說什麼。
這一點挺好,不矯情。
江隨的心底冷不丁冒出一個不太符合他作風的想法,要不我教她畫畫,換包子吃?
轉而冷了臉,麻痹,我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回原來的靈氣跟激情。
突破不了,我他媽就是一菜雞,教個屁。
江隨腦抽地亂開思緒,耳邊響起女孩的聲音:“江隨。”
他還是頭一回聽她叫自己名字,吐字清晰,清清冷冷的,她靠得近,有氣息若有若無地落在他的耳廓上面,像是被沾了冰水的羽毛掃了下。
江隨不自在地微微偏身,跟她拉開距離,面上若無其事道:“怎麼?”
陳遇不解:“你為什麼不臨摹幾何體透視?”
江隨做出沉思的神情,半晌說了兩字:“太醜。”
陳遇:“……”
不多時,劉珂來喊陳遇,說老師在給她改畫。
陳遇立即去了第一畫室。
江隨繼續細化他的包子褶,筆觸非常的輕柔,仿佛事在對待情人。
謝三思見兩個哥們也去了,他咂嘴:“隨哥,咱也去看看?”
江隨:“不去。”
謝三思:“老趙不輕易改畫。”
江隨:“沒興趣。”
謝三思有興趣,不管在哪個畫室,畫的好的人都受老師喜愛。
越是畫的好的人,老師越願意為其改畫。
謝三思憧憬道:“我的目標是統招之前,老趙能給我改一次畫,到時候我就帶回去貼房間的牆上。”
江隨不屑。
謝三思不著四六地冒出一句:“隨哥,你跟陳遇說什麼悄悄話呢?她讓你過去,你就過去了,你是沒看到,那倆哥們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昨天你讓我提醒她別忘了兩個灌湯包,那你早上吃了沒?”
“怎麼樣,好吃不?她幹嘛給你帶包子啊?”
“難道包子是你倆的定情信物?”
嘴巴放炮竹似的劈里啪啦,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
江隨放下鉛筆,笑容慈愛地對他勾了勾手。
“小的告退!”
謝三思一溜煙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