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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行眯眼看:「好像長了。」
宴好立馬站起來,大步過去看,他生平頭一回在銀杏樹上看到果子,而且掛滿枝頭。
每棵樹上都有。
宴好反應過來,拿了江暮行的手機拍銀杏果:「能吃嗎?」
江暮行搖頭:「沒熟。」
宴好的興致頓時大幅度縮水:「哦。」
「你站這裡,」江暮行指一處斑駁光影,「我給你跟銀杏樹拍照。」
宴好配合地站過去,用手擋住那隻長了麥粒腫的眼睛。
江暮行讓他笑一下,他就彎了眉眼,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身上披著陽光,笑得明艷耀眼。
——
宴好拒絕看醫生的原因,不是他怕麻煩,是網上的一些東西嚇到他了。
譬如切開排膿,在眼皮上面打消炎針什麼的。
好在他的情況沒到那程度,醫生只是給他開了藥膏跟眼藥水。
宴好的心情多雲轉晴,拉著江暮行去逛蛋糕店,一路看一路夾,小盤子上很快就放滿了。
江暮行皺眉:「你牙疼還能吃這麼多甜的?」
「都是買給你吃的,」宴好小聲說,「你吃了,我親你,等於我吃過了。」
江暮行:「……」
宴好對他眨眨眼,誇我。
江暮行端走他手裡的盤子,去前台排隊付帳。
宴好出了蛋糕店,無所事事地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視野里出現一對兒男女,男的身影熟悉到爆,他打了個電話。
不遠處的人影,楊叢楊同志停下腳步掏出手機,看不清是個什麼表情。
宴好閒閒地問:「哪兒呢?」
「剛放學,」楊叢說,「你覺得我在哪?」
宴好坐在路邊的大圓石頭上面:「不知道啊。」
楊叢中氣十足:「車棚。」
「噢,這樣。」宴好拉長了聲音,「我跟你說……」
楊叢一聽他這妖里妖氣的口吻,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怎麼著?」
宴好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我在街上看到一個男的,跟你長得一模一樣,你說是不是從平行世界過來的?」
楊叢立即轉身。
宴好笑著對他揮了揮手。
——
楊叢跟拿著一大團棉花糖的女同伴告別,大步穿過人群走到了宴好面前。
「好爺,挺會玩兒啊。」
「一般般,」宴好在購物袋裡翻翻,給他一瓶汽水,「什麼時候躁起來的新戀情?」
楊叢扯嘴皮子:「屁,就我媽一牌友的女兒。」
宴好回想剛才那女生回頭的情形,給出綜合評價:「膚白貌美。」
「嘖,」楊叢說,「沒感覺。」
宴好回頭看看蛋糕店裡的江暮行,轉過臉說道:「因為不是瓜子臉?」
「我操,我有這麼膚淺嗎?瓜子臉只是第一印象,真正能深入交流的都是衝著三觀跟人品……」
楊叢想到自己黃爛了的初戀,半邊臉鐵青,一副吃桃子吃到一半發現有沖的難看表情,他仰頭喝一大口汽水,粗魯抹了下嘴,換了個話頭:「你能猜到那妹子喜歡吃棉花糖的原因嗎?」
宴好隨便來一句:「喜歡聽《棉花糖》?」
楊叢瞪著他。
宴好複雜臉:「不是吧?猜對了?」
楊叢把他更複雜:「是。」
宴好膛目結舌:「……很有個性。」
「經過一家奶茶店,說店名不好,然後她就開始分析,從詩詞歌賦談到語文作文,從語文作文談到人生哲學。」
楊叢蹦著青筋噴唾沫星子:「這還沒完,妹子最後進店裡買了一杯奶茶,珍珠奶茶不要珍珠,聽到這裡是不是以為這回完了?並沒有,她跟我說珍珠有多難吃,以此展開長達半條街的廢話。」
「我他媽都要瘋了,真的,哥們,我第一次恨不得耳朵就是倆掛件。」
宴好憋笑:「慘。」
楊叢順勢委屈起來,他嘩啦抹把臉,就跟受到驚嚇的黃花大閨女一樣,連說帶筆畫地巴拉巴拉了一大堆。
宴好聽完就確定兩人不合適,滿世界的單身男女,想找到一個和自己三觀契合的,太難了,他給發小一張紙巾。
楊叢:「幹嘛,老子又沒哭。」
宴好:「擦擦口水吧狗娃,褲子都快能擰出水花來了。」
楊叢:「……」
周圍很嘈雜,夕陽的美被繁華沖淡了。
宴好不能理解:「叢叢,你馬上就要高考了,你媽怎麼在這時候給你介紹妹子?她是不是又看了什麼電視?」
「噗」
楊叢一口汽水噴了出去:「你拜在哪個大仙門下了?」
宴好瞥蛋糕店的排隊情況:「要到江暮行了,你趕緊說。」
「一青春偶像劇,講的是男女主角從校服到婚紗西裝,我媽就中邪了。」
楊叢朝一個偷看他的女孩痞笑,把人弄的不好意思了,不敢再看了才收回視線:「她也想自己兒子跟一個女學生那樣,剛好她那牌友是同樣的想法,於是二人一拍即合,強扭瓜。」
宴好想到黃緒跟他女朋友,撓撓鼻尖:「沒緣分,早晚都會散。」
「可不是。」
楊叢納悶了,他一個身高一米八多,會打籃球會幹架的大帥哥,在他媽眼裡卻是個找不到女朋友的可憐蟲。
大圓石頭太硬,宴好屁股坐疼了,他起來活動活動腿:「叢叢,你跟你媽好好說一說,讓她打消撮合你跟那妹子的念頭,免得你糟心,以後也別幹這種事了,你才十九,而且吃香,看在十幾年交情的份上,我可以免費給你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