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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宴好嘆息,要是明年能收到A大通知書,當天跟江暮行表白成功,然後一起把學校三大約會地點逛一遍,留下潮濕的吻跟緊密的擁抱。
那他的高中就能畫上一個色彩繽紛的句號。
這麼想著,宴好就在日記本的最後一頁寫了下來。
「扣扣」
敲門聲打斷了宴好的美夢,他把日記本放進抽屜里:「來了。」
「複習,做卷子,男朋友,複習,做卷子,男朋友……」
宴好碎碎念著走到房門口,吸口氣面帶微笑著打開房門:「班長,今晚我要做幾套卷子啊?」
江暮行回客廳:「四套。」
宴好的笑容漸漸消失:「那還行啊,就只是卷子。」
江暮行停住腳步,側頭看他一眼:「嘴硬。」
宴好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趿拉著拖鞋跟在他身後:「我是苦中作樂啊班長。」
江暮行倏然轉過身。
宴好及時剎住車,先是疑惑江暮行怎麼停下來了,是要說什麼嗎?之後就為自己沒趁機撞進他懷裡而鬱悶。
反應也太快了吧,平時怎麼就沒這麼靈敏?宴好自我唾棄。
「現在是八月中旬,明年六月才高考,這個階段你除了複習就是複習,枯燥的生活會把時間拉得比你想像的還要漫長,我問你,」
江暮行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做好堅持下去的準備了嗎?」
宴好微翹的睫毛顫動了幾下,視線對著江暮行垂在褲縫旁的手:「班長,你怎麼問起這個了?」
江暮行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嗓音沉沉道:「在你沒做出選擇的時候,你多的是選擇,但你既然已經做了選擇,就要咬牙走下去,無論多艱難,都要往前走。」
宴好的心情有些複雜,不止是感動跟驚訝這麼簡單,他垂眼啃了啃指甲。
「班長,你是不是怕我半途而廢啊?」
還有就是,我在你心裡究竟是怎樣的一個朋友?是不是我再努力點,就有可能在前面多加個字了?
——
江暮行一語不發地走到沙發那裡坐下來。
宴好快速跟過去,往地板上一坐:「我是不會半途而廢的。」
他半趴到茶几上,伸手在果盤裡扒拉:「班長,你肯定不知道我的決心有多大。」
說著就拿了包仙貝拆開,咬住一塊咔滋啦滋,聲音模糊:「我沒給自己安排第二條路,就沖A大,沒別的了。」
江暮行沉默片刻:「宴好,你想沒想過,我為什麼要幫你?」
宴好怔了會,叼著小半塊仙貝仰頭:「為什麼?」
江暮行身體前傾出一個充滿威勢的弧度,看著坐在他腳邊的少年:「因為你逛A大的時候,看一塊石頭都是羨慕的眼神。」
宴好臉上火燒火燎,他連忙把小半塊仙貝咬進嘴裡,眼神左顧右盼著說了句:「……其實也還好啦。」
是喜歡沒錯,可是我把A大當目標,堅定勇敢地去爭取,只是因為你選了那裡,我想你的未來有我。
江暮行後仰一些靠進沙發里,半搭著眼帘,目光不知落在哪裡,聲調平平,聽不出是什麼情緒。
「喜歡一樣東西,能藏一時,藏不了一世,總會有流露出來的時候,我能看得出來,你很喜歡A大。」
宴好瞬間心跳加速,呼吸亂得不能自已。
那我喜歡你呢?你看出來了嗎?
——
有那麼短暫的一兩秒,宴好想把手放到江暮行腿上,抱著賭一把的心看會不會被揮開。
但那種念頭沒來得及生根發芽,就退散了。
宴好蜷縮了一下手指,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兩個盤。
要不要丟部片子在文件夾里,逮著一個機會,裝作很無意地在江暮行面前打開,看他是什麼反應?
這個好像比摸腿還冒險。
萬一江暮行是噁心的恐同表情,宴好肯定會哭。
宴好又拆了袋仙貝,心不在焉地抱著啃。
不能斷自己後路,要想個可進可退的策略,怎麼樣好呢?
江暮行瞥向嘴巴吃個不停的人,小算盤都在臉上,自以為藏得很好,他捋兩下額前髮絲,闔眼嘆息。
「七點了。」
宴好「唔」了聲:「班長,你說什麼?」
江暮行微睜眼,指指掛鍾,指指桌上的卷子,又示意他看貼在牆上的學習計劃。
「……」
宴好默默地爬起來,走到桌前看卷子,一張張翻了翻。
這都是江暮行給他挑的,針對的是第一輪複習。
宴好攥著卷子想,江暮行這麼用心,他必須要一天比一天更努力才行。
江暮行疊著腿道:「接下來兩周,數學方面你都做那一類卷子。」
宴好壓下翻騰的情感:「做到什麼程度?」
江暮行拿出手機:「我說可以的程度。」
宴好很乖:「好吧。」
江暮行又道:「到時候再練別的。」
宴好還是沒意見,他對江暮行除了盲目的崇拜,還有毫無保留的信任。
現在的情況差不多就是,喜歡的人站在高處,宴好看得見,卻無法觸碰。
絕望跟希望每分每秒都在干架。
突然有一天,上面丟下來一根繩子,宴好瘋了一樣緊緊抓住,迅速借力往上爬。
喜歡的人在幫他拉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