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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行的面上看不出喜怒:「來你這?」
宴好眼睛瞧著桌面:「你不是說要幫我考A大嘛,你來了,能更好的幫到我,而且我這離學校近,也省了你在路上的時間。」
江暮行剝石榴的動作不停,也依舊看著宴好,只是一言不發,難以揣測。
宴好在江暮行的目光里漸漸心慌,他不假思索地蹦出一句:「我爸也是這個意思,他覺得公寓有空房間,你過來住,補課方便些。」
對不起了爸,兒子的願望能不能實現,就在此一舉。
——
桌前的氣氛靜謐,江暮行一直沒表態。
宴好的心不斷往下沉,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整個人從頭到腳都蔫噠噠的,蒙了層黯淡的色彩,耳邊驀地響起江暮行的聲音。
「你晚上睡覺鎖不鎖房門?」
「???」宴好。
江暮行把剝好的石榴給他,眼神幽深得看不見底:「要鎖。」
宴好下意識跟江暮行對視,感覺他的目光裡帶了股電流,電得自己四肢發燙,呼吸濕軟,被蠱惑了般失身地看著他,乖乖點頭:「好,鎖。」
江暮行把紙巾盒拿撈到自己跟前,抽了一張,慢條斯理地擦著手:「那我過來。」
語氣平淡的有些不真實。
宴好的腦子裡霎時間一片空白,傻了。
江暮行的餘光從他微張的柔潤唇上掃過,喉頭上下滑動:「算了,我還是去黃緒那吧。」
「不是都說好了嗎?」
宴好「騰」地一下站起來,急得眼角潮濕,臉泛紅,語速飛快:「鎖門是吧,好,我答應你,你搬過來以後,我保證每天睡前檢查一遍房門,確保反鎖。」
江暮行周身的氣壓徒然就低了下去。
宴好一臉懵逼,六神無主,那我的房門到底是鎖,還是不鎖?
要不我一三五鎖,二四六不鎖,周日抓鬮?
第41章
宴好站在桌前, 濕漉漉的眼睛透過劉海下的陰影, 一瞬不瞬地盯著江暮行,嘴邊牽起生硬的笑,挺直的身板輕微發抖。
「班長, 你吱一聲啊。」
江暮行揉太陽穴:「我明天搬過來。」
那一瞬間,宴好聽見了煙花綻開的聲響:「噢……」
江暮行拿了筆在卷子上點兩下:「坐下來吧, 給你講題。」
宴好呆呆看他。
江暮行皺眉喊:「宴好。」
宴好立即坐下。
江暮行一道題沒講完,宴好就按耐不住地問他:「緒哥電話里的意思是你今晚就去他那, 你是不是都收拾好了?」
「乾脆我現在就跟你一起回去,幫你把東西搬過來。」
宴好說得飛快,都沒歇口氣。
江暮行題沒法講了。
宴好偷偷看他一眼, 咽了咽唾沫:「東西挺多的吧, 是不是要叫搬家公司?」
江暮行把筆帽扣上:「沒什麼東西。」
宴好腦子沒轉動:「沒嗎?」
「嗯。」江暮行摩挲著筆帽,「有些是房東的,有些是我在二手市場買的, 已經賣了。」
宴好快速把嘴裡的石榴吃掉:「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江暮行吐出兩字:「不急。」
宴好:「……」
他正色道:「班長, 我覺得還是快點好,拖延症要不得。」
江暮行的面部抽動。
宴好是怕江暮行反悔。
一會說搬,一會說不搬, 一會說要搬,這麼多變,誰知道過會是不是又改變主意。
宴好對江暮行有種盲目的崇拜跟信任,儘管完全搞不懂他的心思,卻認定他每個想法背後都有一定的考量。
至於鎖房門, 大概是有夢遊的習慣?宴好猜的。
江暮行先前在他這住過幾晚,加上A市酒店那兩次,他從沒發現江暮行半夜夢遊。
不排除是他睡得太死。
畢竟除了夢遊,宴好想不出其他可能。
這其實好檢測,熬幾個通宵看看就行,但不重要,江暮行能搬過來,宴好就如願以償了,也能踏踏實實備考。
而且宴好是肯定不會鎖房門的,傻子才鎖。
哪天要是江暮行夢遊,爬到了他的床上,那他早上醒來能瘋。
宴好非常期待那樣的畫面,這會腦補都覺得血脈僨張,不能自已,他摳了一大把石榴放進嘴裡,腮幫子一鼓一鼓,眼睛圓滾滾的,黑亮無比,像小倉鼠。
很軟很可愛。
江暮行摩挲著筆帽的手指倏然收緊幾分,嗓音透著不知名的低啞:「題什麼時候講完,我什麼時候回去拿東西。」
宴好登時坐正,眼巴巴看著他問:「不用我跟你一起?」
江暮行抖抖面前的卷子:「就一個皮箱。」
宴好失望地「哦」了聲,那是不用。
——
江暮行帶著僅有的一點東西過來的時候,宴好扭頭看牆上的掛鍾,十一點二十。
這是一個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時刻,它化作一幀一幀畫面,在宴好的記憶里扎了根。
哪怕過去十年,二十年,幾十年,等他老了,再去回憶的時候,依然色彩斑斕,不會有分毫褪色。
等整個公寓安靜下來,宴好就在房裡打了個電話。
「阿姨,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打擾你。」
張阿姨知道他是有事:「不要緊的呀,你的事情重要,你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