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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行拿起筷子在碗裡翻攪翻攪:「現在的主治醫生懂一些繪畫類的技巧,有個切入點,她沒排斥。」
宴好抿嘴:「那就好。」
江暮行撈起壓在粉絲底下的青菜:「我媽知道醫院是你找的。」
宴好眨眼,然後呢?有沒有誇我?
江暮行的語調緩慢:「她說你善良,可愛,有禮貌,有家教,討人喜歡。」
宴好是想討要誇獎,可這夸的有點猛,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也沒幫什麼忙。」
江暮行看他的眼神很深:「有時候你做了某件事,說了某句話,以為不算什麼,甚至都沒放在心上,另一方的命運卻被你改變了。」
宴好滿臉迷茫。
江暮行掩去眸中的情感:「茶還有嗎?」
宴好回神:「不多了,我讓服務員過來加點。」
——
接下來江暮行吃粉絲,宴好喝茶清胃,角落裡的氣氛很溫馨。
宴好偶爾瞄一眼江暮行,那種不真實的感受又浮現了出來,幾個月前他只能幻想跟喜歡的人一起吃東西。
現在卻真真切切地發生著,自己是另一個當事人,不是看客。
宴好深吸一口氣,江暮行的生活已經步入了一個陽光的階段。
風雨還是會有的,人生不可能總是一帆風順,不過,以後不會再像過去那麼肆虐。
有他呢,他不會走的,宴好望著江暮行的眼神充滿痴迷,自己渾然不覺。
江暮行沒法吃了,他隨意撈了幾口吃完就把碗推到一邊。
宴好依舊那麼看江暮行,劉海被他蹭開,眼睛漂亮耀眼:「不吃了啊?」
江暮行按太陽穴。
宴好完全沒有罪魁禍首的覺悟,他依舊用赤城的愛把江暮行圍住。
江暮行的胸口被一種情緒填滿,踏實又感激。
有一樣美好的東西是屬於他的。
跟血緣無關的羈絆。
江暮行端起茶杯:「我離開青橙之前跟緒哥談了一會。」
宴好盯著他喝水。
又是間接接吻,什麼時候來個直接的啊?
江暮行的喉結上下滾動:「有件事讓我很困擾。」
宴好露出愕然的表情,還有江暮行搞不定的事?
「我不知道怎麼處理。」江暮行半闔眼帘,「緒哥經驗比較多,他幫我分析一番,給我出了一個主意。」
宴好很快就確定跟他有關,否則江暮行不會在他面前這么正式。
那……什麼事?
宴好屏住呼吸,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緊張,就是一動不動,大氣都不敢出。
江暮行抬眸:「我考慮再三,決定採用。」
宴好的身體開始升溫,更緊張了,但他這回已經知道了自己為什麼緊張。
他在期待。
江暮行低聲喊:「宴好。」
宴好本能地應聲。
「這個,」江暮行指指桌上的甜點,「留一半給我。」
宴好愣住了。
這家餐廳最火的甜點,就是江暮行指的那個,成雙成對的過來吃,一人一半。
天長地久,永永遠遠。
——
宴好手腳一陣顫慄,有些坐不住了,他按住桌角,試探地問江暮行,聲線輕抖:「給你留幾口行嗎?」
江暮行道:「一半。」
宴好耳邊嗡嗡響:「你不是不太喜歡吃這種……」
江暮行打斷他:「要我重複幾次?」
宴好張張嘴,發不出聲音了。
江暮行將甜點一分為二,推一半給他:「吃吧。」
宴好看看甜點,看看江暮行,又看甜點,他的腦子裡轟地一聲巨響,仿佛被人丟進去一個炮仗,炸得他暈頭轉向。
江暮行逕自吃起自己那份。
宴好想平復一下心緒,卻在慌亂中踩到了江暮行的腳。
下一刻,兩條腿就被江暮行夾住了,膝蓋抵著膝蓋,腿挨著腿。
那種肌肉繃實滲透宴好的牛仔褲,直往他皮肉里鑽。
緊接著,他血管里的血液沸騰起來。
江暮行腿收緊力道:「別亂動。」
宴好呆了好一會,紅著臉結結巴巴:「你,你這是……」
江暮行:「嗯。」
宴好:「我都還沒說完,你嗯什麼?知道我要說什麼嗎?你就嗯?」
江暮行放下勺子,略微頷首。
宴好舔了舔發乾的嘴角,他發現江暮行從始至終都沒避開視線,一直看著他。
不躲也不收斂。
江暮行的目光是深邃的,溫柔的,那裡面飽含了清晰的情感。
盡數實質化鋪展在宴好面前。
有光在宴好眼睛裡點亮,越來越強烈,他整個人都像是沐浴在燦爛的春日裡。
今晚之前,他只覺得江暮行可能喜歡他,現在「可能」要劃掉了。
江暮行喜歡他。
江暮行也喜歡他。
那還等什麼?表白吧,該表白了。
不會被拒絕的,表白吧。
要先表白,搶在江暮行前面。
宴好放在桌上的手開始發抖,怎麼也止不住,他把手拿下來放在腿上,用力攥住,頭垂下來,紅了眼,睫毛撲動個不停,亢奮的快哭了。
「班長,我……」
宴好後面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聽江暮行沙啞道:「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