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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好心裡有小小的鬆口氣,江暮行媽媽說的那些不是全部的真相就好,但願桂姨摻和進來是利的那一方,他試探地詢問:「那先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江暮行點頭。
宴好舔掉嘴角的小胡蘿蔔粒,舌尖掃了掃光澤瑩潤的唇瓣。
江暮行沉著臉拿過桌上的紙盒,抽一張紙巾丟給他。
宴好:「……?」
他抓了紙巾擦擦嘴,用眼角瞥江暮行,不像是嫌他髒的樣子。
服務員端上來香菇青菜面,臨走前看了好幾眼大帥哥,走到櫃檯那裡還跟同事竊竊私語。
江暮行掰開一次性筷子,低頭攪拌麵條。
宴好也不知道是哪根筋在騷,不假思索地從嘴裡蹦出一句:「給我吃個香菇唄。」
說完他就攥住勺子,全身燥熱的快要燒起來,飯都堵不住嘴。
江暮行停下撈麵的動作抬眼。
宴好的睫毛垂搭下來,遮住眼睛,他慢慢咽下嘴裡的飯菜,仰起臉笑:「我說著玩兒的。」
江暮行夾一個香菇到他盤子裡:「還要不要?」
宴好看著香菇,愣怔地眨眼:「那……再要一個?」
話音落下,盤子裡就又多了個香菇。
宴好的手心裡滲出一層細汗,潮乎乎的,他放下勺子,把手放到桌底下,跟另一隻手扣在一起,用力捏了捏,借著那股疼痛讓自己平靜下來,儘量看著自然點。
「班長,我感覺你很難懂。」
江暮行繼續撈麵:「平時你遇到解不了的題,我怎麼跟你說的?」
宴好半天都沒找到對應的記憶片段:「你提醒一下我。」
江暮行吃著面,聲音模糊:「自己想。」
宴好:「……」
——
「那個,」宴好看江暮行吃麵,「跟你說個事啊。」
江暮行發出一個低渾的鼻音:「嗯?」
宴好呼吸急促地垂頭彎腰,兩手遮臉,這麼個音他聽著都覺得性感,還沒入秋,他就在春天裡蕩漾了。
江暮行撩眼看對面的小鴕鳥:「不說了?」
「說啊,說的。」宴好深呼吸後把手拿下來,「就是吧,我覺得你媽媽住的那家療養院不行,監管方面太差,今天這樣的事不能再有了,不然還不知道會出什麼狀況。」
頓了頓,他說道:「我給你找了一家。」
江暮行的眼底閃過波動。
「就這個。」宴好把手機屏幕轉向江暮行,「我覺得蠻好的,你看看。」
江暮行掃一眼那上面的精神病專科醫院信息。
「你媽媽只是針對性的病因,跟心結有點像,比有些症狀要好治療,說白了就是當初的那個坎她至今一直邁不過去,困裡面了,自己困的自己,看不到外面的光,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形容詞方面你可以忽略。」
宴好把吃半盤炒飯捋出的想法告訴江暮行:「我覺得她有很大希望能好起來,說不定明年我們畢業的時候,她就不用再吃藥了。」
江暮行把筷子擱到碗口上:「她發病的時候,你在門外都聽見了吧。」
宴好眼神左顧右盼:「聽的不多,我不是故意的。」
江暮行沉默了片刻,問:「怕嗎?」
宴好愕然:「有什麼好怕的?」
江暮行雙手指縫交叉著放在桌前,平靜的目光落在他臉上。
宴好卻有種自己正在被掃描的錯覺,他沒扯謊,所以不慌,只是被看得後背麻癢。
「真不怕,」宴好笑笑,「這個沒必要騙你的啊。」
江暮行依舊在看他:「那哪個有必要?」
宴好有點兒死機,現在是什麼情況?江暮行套他話呢?他打哈哈:「善意的謊言是人與人之間的潤|滑劑。」
江暮行挑眉:「確實。」
宴好萬分詫異,那麼明顯的和稀泥,江暮行竟然不但沒拆穿,還認同,該不會沒少騙人吧?
轉而一想又不太可能,江暮行身邊的人寥寥無幾。
宴好咬著香菇,瞬間就想到江暮行的筷子碰過,口水,間接接吻,各種詞配著畫面在他腦中播放,他怪羞恥的。
當事人還在他面前,羞恥度翻倍。
——
宴好找著話題轉移注意力:「班長,你媽媽好漂亮。」
江暮行沒反應。
宴好戳起剩下一個香菇送到嘴邊,小口啃一塊:「據說會畫畫的人,心裡都有一塊世外桃源,寧靜悠遠,歲月靜好。」
江暮行依舊沒搭理。
宴好臉不紅心不跳地無腦吹:「你媽媽以前一定是人美心善,氣質出塵,淡雅如蘭……」
江暮行面色漆黑:「差不多行了。」
宴好一臉無辜。
江暮行體會到了腦闊疼:「馬屁不是這麼拍的。」
宴好把小半個香菇吃掉,正色道:「我這不是馬屁,真心話。」
江暮行瞥他一眼:「行吧。」
宴好從那一眼裡感受到了不走心,什麼叫行吧?拿他當小孩子敷衍呢?他欲要說話,就聽江暮行說了句。
「我媽喜歡你。」
宴好張著嘴,眼睛瞪圓,呆若木雞:「啊?」
江暮行眼皮不抬地撈著麵條,語氣很隨意的樣子:「她說你是個好孩子。」
宴好結結巴巴:「是,是嗎?」
他一直想知道江暮行媽媽對自己的印象,就是不知道怎麼提起來,沒料到江暮行會主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