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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好說完其實就後悔了,覺得太不合時宜,亂糟糟的,得到回應還怔了下,他舔了舔唇:「傷口處理好了吧?」
江暮行鼻音偏重:「嗯。」
宴好抓了抓劉海:「那現在要做什麼?回去嗎?」
江暮行的語氣恢復成一貫的冷淡:「拿藥。」
宴好把手伸過去:「單子給我吧,我去幫你拿。」
江暮行神情漠然:「不用。」
宴好無措地放下手,扯著嘴角笑了聲:「班長你跟我太見外了,同學之間幫忙跑個腿又不算什麼。」
江暮行半響開口:「我傷的不是手腳,能走也能動,沒廢。」
宴好:「……」
「那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跟我說。」
江暮行俯視他一眼:「好。」
——
宴好跟著江暮行排隊付藥費。
護士啪嗒敲鍵盤:「一共兩百七十五塊六。」
江暮行給了三百。
護士將零錢找了連同單子一起遞上來,百忙之中抽空看了看帥哥。
江暮行轉身往取藥的窗口走,把單子上的零錢倒手上,有一個硬幣不小心掉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圈,被一個中年人踩在腳下,等中年人的腳邁過去,他彎腰把硬幣撿了起來。
一毛錢的硬幣。
宴好目睹江暮行站起身,平靜地擦擦硬幣放進口袋裡,心情難以形容,只知道堵得慌,就像是心口被一塊海綿兜住了,難受得要命。
江暮行家裡什麼情況沒人敢問,只能通過眼睛看到的知道他家境不好,過得很節儉,這是一中眾所周知的事,卻沒人看不起他。
因為除了家境,其他方面他都是最強的那一個。
對宴好來說,江暮行是最好的。
宴好眼眶發酸。
江暮行走在前面,宴好落後兩步,看著他腦後的一截黑色髮根,好想抱抱他。
第7章
宴好小尾巴一樣跟著江暮行,一路跟出醫院。
江暮行的傷口處理了,藥也已經拿了,那他就沒理由再黏著了。
日頭很烈,陽光刺得人眼睛睜不開。
宴好的步子邁得大了點,虛虛地挨著江暮行後背,藏在他擋下的陰影里,覺得他們很親密。
「班長,晚上的課就不上了吧。」
前面的江暮行腳步一停。
宴好沒剎住車,腦袋撞上去,鼻尖隔著衣物蹭上他背部肌肉,刷地一下從耳朵燒到脖子。
江暮行轉過頭:「晚上你有事?」
宴好回神,趕忙抬手去摸劉海,把眼睛裡的情緒遮遮:「沒有。」
江暮行皺眉:「那為什麼不想上課?」
「不是不想,」宴好有種在被他爸訓斥的錯覺,他緊張解釋,「是你頭上有傷,晚上應該要在家裡休息。」
江暮行沉默片刻:「我沒關係。」
說著就繼續往前走。
「那晚上你過來幫我輔導作業,我卷子都還沒怎麼……」
宴好話沒說完,就看到江暮行彎腰蹲了下來,他驚慌地跑過去:「班長你怎麼了?哪裡難受?頭暈嗎?」
江暮行抿緊唇,面部泛青。
宴好蹲在他面前,見他氣色差成那樣,嚇得聲音都不敢大了,卡在嗓子眼,顫得不行:「是不是有腦震盪?醫生有沒有說讓你住院?你這樣……」
江暮行抹把臉,打斷他:「我只是有點低血糖。」
「低血糖?」宴好愣怔地看著他,六神無主,「那要怎麼辦?」
江暮行的呼吸微沉:「緩一會就好。」
宴好看江暮行弓著背,很難受的樣子,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兜里有糖。
那顆糖遞過去的時候,宴好已經下意識把糖紙撕開了,露出小半個淺綠色糖果,他還把它往上擠了擠,方便江暮行吃。
江暮行接過來吃下去,蘋果的香甜瞬間在口中蔓延開來,不再苦澀。
宴好一直留意著江暮行,發現他看起來稍微好了一點才舒口氣:「班長,你早上五點給我發簡訊說回去了,現在快九點了,都沒吃早飯嗎?」
江暮行吃著糖,語氣平淡:「忘了。」
宴好張了張嘴,視線落在他額角的紗布上面,又往下移,掃過他高挺鼻樑上的一點血跡,最後停在他指骨分明,布滿生活痕跡的手上,早上不會是在忙著打工吧?
江暮行抬眼,宴好快速偏開頭,眼角通紅。
——
蹲了這麼一小會,宴好臉就曬得發燙,他很白,皮膚也很嫩,禁不住曬。
江暮行站了起來,往樹蔭下走。
宴好亦步亦趨地跟著他,指了指一處:「班長,那邊有計程車,沒幾個人在等,我們過去吧。」
江暮行沒動:「我騎車。」
「你騎車來的?」宴好驚得倒抽一口氣,擔心得過了頭,就有點生他的氣,全浸在了言語裡,「怎麼沒打車啊班長?你那樣騎車太危險了,要一隻手捂著傷口,一隻手抓車把手,路上車又很多,萬一再出個事……」
江暮行淡聲道:「攔不到車。」
宴好嘴唇輕微一顫,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坐上計程車,宴好就給他爸打越洋電話:「爸,我暑假要學車。」
宴明城那邊是半夜,不久前才忙完一堆工作,剛睡著就被兒子吵醒了,他也沒發脾氣:「去年過年,我跟你媽都提議你學車,你不肯,說要等上了大學再做打算,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