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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暮行沉默了會:「周六周日晚上七點到十點,有特殊情況提前通知對方。」
宴好的呼吸猛地一滯,貼著杯子的指尖止不住地顫抖:「那好。」
「就補課這個事,什麼時候停由你決定,你壓力太大自己忙不過來,就不用給我補課了。」
他竭力捂緊興奮的心情:「當然,班長你要是一直給我補到高考,那最好不過了,像你這麼學習好的……」
江暮行突然出聲:「學習好的,會講題的多得是。」
桌前的氛圍瞬間變得怪異。
宴好的嘴唇抿得發白,喉結不安地上下滑動,他半響閉了閉眼,抬起一張笑臉:「那些人我都不熟,管他們呢,我最信任班長。」
江暮行後仰著靠在椅背上面,長腿搭在一起:「你數學差的是哪一塊?」
宴好繃緊的身子放鬆很多:「都差。」
江暮行:「……」
一時之間倆人都沒再說話。
宴好心裡的陰沈跟焦躁快要壓不住了,他下意識把手抄進劉海里,抓著髮絲往上捋,手撐住頭,眉心緊蹙。
腦門一涼,宴好瞬間驚醒,連忙把劉海放下來。
醫務室那會宴好只是想江暮行能看過來,因為他懷疑做了兩年同班同學,對方根本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沒仔細瞧過。
宴好只想江暮行能看清楚自己的模樣,並不敢一直露出眉眼跟他說話,沒了劉海的陰影遮擋掩藏,眼睛裡的東西就全暴露了出來,會被看穿。
那樣太沒有安全感了。
宴好想,除非江暮行哪天也喜歡他,跟他在一起了,他才會把劉海剪短,全紮上去露出整個腦門都行。
牆上的掛鍾滴滴答答響。
宴好順順劉海:「班長,七點了,講題嗎?」
「這次先不講題。」
江暮行拉開書包拉鏈,拿出一本練習冊,「你把這裡面1-10頁的題型整理出來。」
宴好看了看眼皮底下的那隻手,骨節分明,乾淨整潔,有繭子,不止是拿筆那處,指腹掌心都有。
接下來宴好認真在筆記本上面整理題型,江暮行翻開一本課外書看起來,客廳里十分安靜。
十幾二十分鐘後,宴好把筆記本往江暮行那邊推了推:「班長,我都整理好了。」
江暮行合上書,拿過筆記本掃掃,就打開練習冊檢查。
時間分秒流逝,宴好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忐忑,他把酸梅湯全部喝完,起身去洗臉。
宴好剛往臉上撲水,就聽到客廳里傳來聲音:「過來。」
這兩字施了法一樣,有讓人服從的效果,宴好隨意抹了臉就折回桌前。
江暮行用筆尖點了點一道題:「漏掉了。」
「就一種嗎?」宴好跑的急了點,說話時輕喘,氣息里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比我想像的好了很多。」
江暮行往後翻三頁,又劃了道題。
宴好潮濕的睫毛眨了眨:「兩種……也還行。」
江暮行把筆丟到練習冊上面:「十頁總共就沒幾種題型。」
宴好:「……」
練習冊一角突然多了一小圈水跡,江暮行側抬頭。
宴好尷尬的直起身。
劉海濕噠噠地貼著額頭,眉眼間的髮絲成縷搭在一邊,露出眉心那顆小硃砂痣,膚白痣紅,襯得十分驚艷。
宴好鼻子有點癢,他打了個噴嚏,身體往前傾,一滴水珠從發梢滴下來,因為他的大幅度動作晃飛出去,落在了江暮行的手背上面。
江暮行頓了下,把練習冊給他:「你先把我在第一頁,第二頁,第五頁,第七頁圈的題做一做。」
宴好揉揉鼻子:「什麼?」
江暮行淡淡地重複一遍。
宴好看看練習冊第一頁被圈的題:「這個我不會。」
江暮行眉峰攏在了一起。
「真不會。」宴好說,「函數很難。」
江暮行看他:「這題是上學期的知識點。」
宴好垂著頭:「忘了。」
江暮行眉峰攏的更深:「那把你會做的做了。」
宴好愣怔地站在原地,聽覺出錯了吧,不然怎麼會聽出來無奈的意思。
——
四道題宴好就寫對了一道,思路還不清晰,很亂,也透露出他的不確定,運氣占一大半,下次再有類似的題型,他就不一定能寫出來了。
江暮行邊說邊用筆劃線:「一個公式就能搞定,你卻繞一堆,這些都是不必要的。」
「我平時不怎麼記公式。」宴好不自覺地頂嘴,「死記硬背行不通。」
江暮行眼帘抬了抬:「沒要你死記硬背。」
「公式要去理解,去推倒,還要針對性的做些習題,靈活起來,加強記憶。」
宴好看他的長睫毛:「班長,我是不是你輔導過的人裡面基礎最薄弱的一個?」
江暮行在一旁寫正確的解法:「最能開小差的。」
宴好:「……」
江暮行解完了問:「步驟都能看得懂?」
宴好點點頭。
「看得懂還不夠,要自我提問,知道每一步為什麼要那麼走。」
江暮行扣上筆帽,「一樣的答案,這道題我的解法得分會比你高,而且比你節省很多時間,你自己理解理解。」
等宴好理解的差不多了,江暮行就給他講他不會做的那幾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