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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好:「……」
江暮行往自己座位那走,又停下來,回頭道:「把你的筆記給我。」
宴好愕然:「不是不需要嗎?」
「看看你的筆記是怎麼記的。」江暮行說,「先給我數學筆記。」
宴好拽了拽劉海:「我都是直接從黑板上扒下來,不知道怎麼整理知識點。」
江暮行看他:「晚上我給你歸納一下。」
「你把你的筆記給我,我自己照著歸納吧,」宴好不好意思的說,「我的字太醜了,有時候還是打瞌睡的時候記的,火星文一樣,我自己都不知道記的什麼東西。」
江暮行:「……」
「那你過來拿我的筆記。」
宴好趁江暮行轉身快速揉了揉膝蓋,聽他問:「你上課經常打瞌睡?」
「也不是經常。」宴好說,「就偶爾吧。」
江暮行走到座位前,把背上的書包撈下來:「基礎太薄弱,打個盹就接不上了,你把課上的四十五分鐘都利用起來,課後就不會吃力。」
宴好聞到了他身上的肥皂味,夾雜著些許汗味:「太困了沒辦法。」
上課鈴一響,宴好就想睡覺,全靠偷看江暮行提神。
「你每天儘量在零點前做完作業,別睡太晚。」
江暮行收了收桌上的作業跟課本,準備裝進書包里,動作一頓,他從英語書里拿出來一樣東西。
是一張手工製作的卡片。
宴好垂放的手指摳了摳手心,下午沒看到有人來江暮行座位上,放學他一直在教室,只能是中午他回公寓的時候塞的。
卡片是心型的,彩繪的天藍色封面,打開後是天空,驕陽,大海,跳躍的鯨魚,還有一首詩。
畫畫得很好,詩也寫得很好,整張卡片得構圖非常漂亮,透著一個女孩子的熱誠與純真,用了心的。
作為一個手殘的同性,這場戰怎麼打?宴好冷不丁地被自卑跟絕望編織的無形大布蒙住了全身,血液不流暢,呼吸很困難,他掙扎著想撕開一個口子喘喘氣。
「卡片主人的名字就藏在詩里,你找給我看。」
頭頂的聲音像是穿透了那層布,製造出一個破洞,宴好喘息著從裡面跑出來,心有餘悸,神情恍惚:「什麼?」
江暮行將卡片給他:「把名字找出來。」
宴好:「……」
怎麼突然做上題了?這發展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宴好掃一眼詩,字很秀氣,他多掃了幾眼,覺得寫詩的女生很有學問。
江暮行問道:「捋出來了?」
宴好認真看了又看,頭尾都研究了一遍,隱隱發現了什麼,表情變得怪異,不是很確定:「副班長?」
江暮行:「嗯。」
宴好抽一口涼氣。
副班長是班上八朵金花之一,她就是三好學生,學霸,優秀幹部,才女,身上的標籤很強烈。
平時不會玩笑打鬧,很文靜,存在感一般。
反正給人的印象就是會讀書。
副班長的座位在中間這組,第二排,靠著江暮行這邊的過道,離得很近。
如果她的視線落在江暮行身上,超過普通同學的次數,或者跟他交流的時候露出蛛絲馬跡,以宴好每天關注江暮行的程度,就算不會次次捕捉到,也不可能毫無察覺。
像其他幾個女生對江暮行的心思,他就會發現。
只能說副班長藏得比他還深。
宴好把卡片放回江暮行桌上:「班長,這首詩講的什麼?」
江暮行說了個最通俗易懂的意思:「我答應做她男朋友,她家裡就會安排我跟她一起出國。」
宴好的眼皮痙攣地抽了抽。
江暮行家境不好是眾所周知的事,今天下午又是他頭一回請假,會很脆弱,這時候送給他關心,真誠,以及未來,擺出願意一直陪著他的態度,他拒絕的可能性會比平時要小很多。
難怪副班長要在今天送出卡片。
這是聰明人的招數,懂得在最合適的時機出手,不像宴好,只是覺得時間不多了,必須要行動了,並沒有太講究策略。
還是計算的不夠多。
大夏天的,三十多度,宴好卻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冰水,打了個哆嗦:「班長,那你……」
宴好話沒說完,就看見江暮行走到副班長的座位邊,將卡片放進了她的課桌兜里。
還給她了。
給了個不帶隻字片語的回答。
宴好的呼吸變得急促,他做了個深呼吸,渾身依舊激動的發顫。
江暮行回絕副班長的一幕讓他血液沸騰。
哪怕不是為了自己。
宴好瞄了眼江暮行,見他完全沒變化,心裡不由得生出一個猜測:「班長,你不會早就看出來了吧?」
江暮行整理著書包,沒回應。
宴好看他線條流暢的側臉:「真看出來了?」
江暮行冷淡地反問:「你關心這個做什麼?」
等於是默認了。
宴好心裡驚慌到無以復加,副班長藏那麼好,江暮行竟然都能看出來。
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
那他呢?他還有活路嗎?
宴好像一個突然被人捂住眼睛的小孩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想哭又不敢哭。
嚇到了。
樓道里有說話聲,別班的人端著飯缸從食堂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