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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好忙著做卷子,江暮行監督。
楊叢在廚房洗聖女果,一小把洗了半天。
張阿姨心疼水:「小楊,你放盆里洗,別對著水沖。」
楊叢左耳進右耳出:「阿姨,江暮行對小好怎麼樣?」
張阿姨不明所以:「蠻好的呀。」
楊叢咧嘴:「怎麼個好法?」
張阿姨:「……」
「雖然我待的時間不多,不過,我看過小好跟小江相處,兩孩子很投緣。」
張阿姨手裡的抹布一抹碗口:「小好聽小江的,小江也聽小好的,兩人沒鬧紅過臉,不拌嘴,那是真的親……」
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全當嘮嗑,不知道旁邊的男孩子聽得心驚肉跳。
說了會,張阿姨停下來,有一點犯嘀咕:「小楊,你怎麼問起這個了?」
「沒怎麼,就隨便問問,阿姨你也別把我問的告訴小好跟江暮行,省得他倆想多。」
楊叢把聖女果丟進玻璃碗裡,上陽台抽菸去了。
隔壁是客房,原來是楊叢在這兒的小窩,現在江暮行睡。
這會宴好在裡面複習。
楊叢叼著菸蒂插兜望天,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幾分鐘,他搔了搔寸頭,抬腳走到角落裡,背靠磚牆吞雲吐霧。
片刻後,窗戶里飄出笑聲。
是宴好的,笑裡帶著少年人的赤城炙熱,複習都能那麼樂呵,似乎一點也不苦累。
接著是江暮行在講題,乍一聽跟平時一樣冷漠寡淡,多聽聽會發現不一樣。
江暮行的聲音裡面是有情感的,仔細去抽撥,會找出一種叫做溫柔的東西。
有一瞬間,楊叢的眼前飄過很多畫面,又亂起來,仿佛壞掉的電視機,摻雜了很多雪花點,他嘴邊的煙一抖,掉下來一撮受驚的菸灰。
——
那天之後,楊叢看起來還跟往常一樣,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
宴好卻懷疑楊叢知道了他跟江暮行的關係,他不止一次的想試探一下,都因為種種因素沒成功。
宴好甚至察覺楊叢有意無意地逃避那個話題,他就沒追趕。
「同性戀」這三個字後面貼滿了負面又難堪的標籤,被稱為驚世駭俗的愛戀。
宴好早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不是他主動交代,就是楊叢自己發現。
他以為楊叢會第一時間跑到他面前,求證,嚷鬧,勸阻,或者氣到咒罵痛哭。
畢竟是個暴脾氣,刀子嘴豆腐心,直來直往的性子。
宴好沒想到楊叢選擇了自我壓制,自我梳理。
成長的猝不及防。
宴好相信楊叢會接納自己。
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最好的兄弟。
不管楊叢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做好心理建設,宴好都能等。
過了九月中旬,楊叢翹課的頻率高了,網遊世界跟籃球場是他活躍的場所,成天的逍遙自在。
高三了,學習方面幾乎全靠自覺,老班也不管他。
夏水的身體有些不好,總是請假。
宴好在周圍幾乎沒了說話的人,手機又在江暮行那,座位隔得遠,小紙條也傳不了,他只能靠刷題背公式打發時間。
——
時間流逝得飛快,國慶如往年一樣,閃亮登場。
宴好要去爸媽那,這個計劃沒有變,大概是受到了江暮行的影響,他也不知不覺去規整生活。
出發前一晚下起大雨,稀里嘩啦地持續到了天亮,吵得人心煩氣躁。
宴好吃完早飯就要走,不然趕不上航班,雨還在下,他找的一個車齡較長的老師傅來接自己。
江暮行沒收拾餐桌,而是去換鞋。
宴好跳起來趴他背上:「別送我了,你暈車那麼厲害,來回跑一趟受罪。」
江暮行把他往上托托:「沒事。」
「有事,你是我的,你難受,就是我難受。」
宴好摟著江暮行的脖子,在他耳邊吹口氣:「聽話啊。」
江暮行的氣息略沉:「真不要我送?」
「真不要。」
宴好蹭蹭他的髮絲:「我年年飛,很熟練的。」
江暮行沉默半晌:「那送你上車。」
宴好說好吧,他抿抿嘴,像個要去征戰沙場的丈夫叮囑妻子。
「我就去待兩天,你乖乖在家等我。」
「趴好。」
江暮行背著宴好彎腰蹲下來,拿了鞋櫃底下的運動鞋松松鞋帶。
宴好看江暮行給自己穿鞋,心臟要從胸腔里蹦出來。
「你會一直對我好吧?」
江暮行修長的手指勾著鞋帶,打了個流暢的蝴蝶結,換另一隻腳。
宴好咬他耳朵:「跟你說話呢。」
江暮行沒回應。
宴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不自覺加重力道,把江暮行的耳朵咬出了滲血的印子。
幾天都消不掉。
江暮行這才出聲:「起來。」
宴好八爪魚一樣扒著:「我剛才的問題,你還沒回答呢,你要說會。」
江暮行開口:「會。」
宴好順著杆子往上爬:「多說一點。」
江暮行低頭換鞋:「還有什麼東西要帶的?」
要好對他的岔開話題很不高興:「沒了。」
江暮行又問:「該帶的東西都帶了?」
宴好反問道:「不是你幫我檢查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