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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有人在拿冰塊一寸寸搓著他的皮膚。
王於漾舔了舔乾燥的唇,「你跟實驗是你師兄這輩子最在乎的兩樣東西,儘管他都放下了,其實心底還是把你當師弟,希望能跟你回到以前,那是讓他有美好回憶的時候。」
蘇沫手背青筋鼓起。
王於漾說,「照片上的你把手搭在你師兄肩膀上,頭靠著他,油菜花盛開著,你們笑的很開心。」
蘇沫聽著這段描述,不受控制地陷入回憶,他無意識的轉身離開椅子,走到實驗台前翻出一個移液管,拿在手裡摩挲。
移液管很舊了。
蘇沫的神經開始一點點變得遲鈍麻木,等到他反應過來時,冰冷的槍口已經抵上了他的後腦勺。
周易拿著槍從陰影里走了出來。
他的眼神冷靜沉著,眼裡全是紅血絲。
第79章
那天的一切都是混亂的, 蘇沫被控制, 外面槍聲一片。
警方死了一個,傷了好幾個, 林少南雇的殺手被爆頭, 當場死亡。
肖明死命護著林少南, 肩膀中了一槍,在最後關頭開車帶他衝出了重圍, 警車鬼叫一般緊追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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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王於漾回到蓮花小區, 洗了個熱水澡,三魂六魄都逐漸歸位。
周易一邊給他擦頭髮, 一邊將他失蹤後的事情說給他聽。
梅月他們在那幾天又發現了一個實驗者, 死狀悽慘不堪, 上頭下達死令,實驗基地必須剷除,不惜任何代價。
那晚警方提前收到寶貴的情報,得知基地有埋伏, 研究員們在那裡, 可他們的領頭人物蘇沫不在, 警方最終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帶隊前往,等於是九死一生。
執行任務的小組成員都自願簽了最高保密協議,以及生死協議,做好犧牲的準備,是他們用血肉之軀讓方案變得真實,才有了蘇沫麻痹放鬆的機會。
否則沒有死亡, 沒有流血,再真也是假的,蘇沫不會上當,也不會暴露蹤跡。
那個方案的目標除了蘇沫,還有林少南。
王於漾聽完,撩起周易的上衣,看他纏在腹部的紗布。
男人濕熱的呼吸噴過來,若有似無的,很癢,周易往一邊偏了偏。
王於漾捕捉到他的小動作,「幾天沒見,彆扭上了?」
周易定定看著他,「沒有。」
「沒有你躲什麼?」王於漾手伸過去,摸著他紗布周圍深深淺淺的傷疤,其他地方的傷也多,縱橫交錯,數不清。
周易渾身肌肉猛一下緊繃。
王於漾嘆息,「小易啊,你要是沒遇到過叔叔,這段時間就不會過的這麼辛苦。」
周易粗重的氣息倏地一滯,他彎腰去看男人的眼睛,迫切的想尋求什麼來讓自己安心。
「好了,說說而已。」王於漾把他的衣擺理好,拍拍他按在自己肩頭的手背,「事到如今,叔叔是不會放你走的。」
周易直直的看著他,幾分強勢,幾分懇求,「你要抓緊我。」
王於漾笑,「好,抓緊。」
周易得到承諾,冷峻的下顎線條變得柔和,他直起身,拿了桌上的吹風機打開,空著的那隻手抄進男人潮濕的長髮裡面,緩慢的對著風口捋順。
房裡的氣氛十分溫馨。
王於漾冷不丁的想起來什麼,「牛奶呢?」
周易說,「死了。」
王於漾一愣,「怎麼死的?」
周易吹他耳邊的髮絲,「被子彈誤傷了,發現的時候趴在一間小屋裡,沒能搶救過來。」
王於漾沉默下來。
周易透過呼呼的熱風俯視男人,「我讓一個警員把它埋在了島上。」
王於漾輕嘆,死了也好,活著肯定會被解剖做研究,遭罪。
驚世天才,落得那樣的下場,令人唏噓。
包括他在內,這場局裡所有人的命運都變了,天翻地覆,有死有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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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把男人的頭髮吹乾,倒了杯溫水端到床前。
王於漾喝幾口水,腸胃舒服了點,「警方會怎麼判蘇沫?」
周易聽到那個人名,面色瞬間就沉了下去。
王於漾有所察覺,沒什麼血色的唇角往下一壓,「不說了。」
周易在床邊坐下來,握住男人垂放在被子上的那隻手,慢慢摩挲著,低頭沉默的樣子讓人心疼,也讓人恐慌。
王於漾有些懊悔自己多言,「好了,多餘的事就不要做了,也不要想了。」
周易抿直薄唇。
王於漾把水杯放床頭柜上,「快點睡吧。」
周易說,「我去刷牙洗臉。」
話是這麼說的,他卻沒動,發乾的喉頭滾了滾,看男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想吃糖的小孩子,「你能不能,親親我?」
王於漾懶散的撩起眼皮,「過來點。」
周易撐著床沿湊近。
王於漾吻上去,他也回吻過來,並不激情粗野,只有劫後餘生的溫情跟幸運。
這個吻兩人都很動容,儘管生活總會有波瀾,但最大的風浪已經過去了,過去的驚天動地,得來的平靜尤其珍貴。
王於漾退後點,「去吧。」
周易還是沒走,他一瞬不瞬地看著男人,消瘦滄桑很多的輪廓線條是冷硬的,眼神卻溫柔的不像話。
王於漾迎上去的視線里有明顯的寵溺,仿佛說什麼都會答應,「你還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