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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於漾的呼吸變得緩慢。
林少南柔聲說,「別擔心,只是一點讓你安靜躺著的藥。」
王於漾懶得看他的閉上了眼睛。
林少南目光貪婪地鎖住床上的人,十幾秒後,他屏住呼吸,一點點的湊過去。
王於漾猝然睜眼。
林少南瞳孔一縮,快要吻上他的唇瞬間冰涼。
王於漾用一種陌生又憐憫的眼神看著他。
林少南沉靜的面具出現一道裂縫,他僵硬的笑,帶著些許祈求,「二爺,你別看我。」
王於漾還是那樣看著。
林少南的表情開始扭曲,臉上的面具頃刻之間四分五裂,露出藏在底下的戾氣,他渾身發抖,癲狂可怖的吼道,「我叫你別看我!」
被吼的沒反應,吼人的反而痛苦無助地哭了出來。
像個小孩子一樣,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高高在上的神終於被他拉下了神壇,刻在靈魂上的威嚴卻依舊存在。
根本不敢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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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後,林少南跟沒事人一樣,大多時間都待在地下室,監視器前或者當面的守著王於漾,仿佛之前狼狽流淚,落荒而逃的不是他自己。
王於漾幾乎都無視他的存在,有精神的時候就看看書,修剪修剪蘭花,絲毫不像是被囚禁的人。
有次他走出了房間,站在門口沒法下腳,確定不了方向。
正當王於漾打算摸著牆壁走一段試試的時候,聞到了一絲菸草味,他對味道比較敏感,很快就記起在誰身上聞到過,找到了對應的目標。
「肖明。」
立在牆邊的人表情怪異,似乎不明白一個夜盲症患者在這樣的環境下是怎麼辨認出來的。
王於漾不可能把嗅覺的秘密說出來,他在黑暗中說,「猜的。」
肖明的目光里透著審視。
王於漾能感受到一點光源,他抬頭眯起眼睛,盯住一處,視野里有一點點暗光。
「小兄弟,你會出現在這裡,不是你的主子對你的信任,也跟酬勞的多少無關,是你讓他察覺到了你的軟肋。」
肖明左眼的傷疤輕微一抽。
「你的心思被發現了。」
王於漾不徐不疾道,「只有這樣,你主子才會在這種草木皆兵的時候用你,感情是你送到他手裡的一把刀,他把刀抵到你脖子上了。」
肖明收回視線,眉眼低垂,面容堅硬。
「特種兵退役後做保鏢是較為常見的現象,但犯法就不常見了,像你們有一定的格鬥術,通曉戰略,擁有熟練的反偵查力,只能是自己人親自出面解決。」
王於漾說,「將來有一天,抓你的可能是你曾經崇拜的隊長,出生入死的戰友,場面會很……殘酷。」
肖明一聲不吭,石頭一般。
王於漾聽見了一串腳步聲,他笑著說,「你的主子這麼快就來了啊。」
林少南走過來,輕言輕語,「二爺,你怎麼出來了?」
王於漾說,「閒的無聊。」
林少南的唇邊牽起一點弧度,「那我陪你走走。」
「算了,」王於漾懨懨道,「下次吧。」
林少南把男人送回房裡,轉頭叫上肖明進走廊另一頭的書房,指著書桌上的紙筆,「他都對你說了什麼,寫下來。」
肖明的喉間隱約發出了模糊又粗糲的音節,像是一種情緒的發泄,他很快寫好,擱下筆退回原處。
-沒說什麼你就來了。
林少南眉間的陰沈消失,看著桌上的蘭花若有所思,那人能將沈氏帶到所有家族之首,在商場呼風喚雨,關鍵在於掌控人心。
只有將沈白鈺的一切都抽掉,他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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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要下雪了,地下室的濕度越來越大。
王於漾感覺身體越來越沉重,像是灌了水,從里往外的長黴菌,與此同時,時間的概念也越來越模糊。
一天不知道是晚上幾點,王於漾窩在書架邊的沙發里看書,門突然被推開了,林少南拎著兩隻酒杯跟一瓶紅酒進來,步伐優雅,神態十分愉悅。
猶如一個俊美的貴族,全然不見白天的陰暗。
王於漾看他那副模樣,額角不著痕跡的跳了一下。
林少南在書桌前坐下來,把酒杯跟紅酒放到桌上,「一小時前,實驗基地炸了。」
王於漾從書里抬頭。
林少南說,「警方這次是梅月帶隊,特警協助,一行二十六人,一個沒走出來,行動失敗了,全滅,真是慘重。」
王於漾的視線回到書上,「是嗎?」
林少南將手機拿出來,劃開後把屏幕轉向他,「看看。」
王於漾有些不受控制的掀了掀眼皮,看見屏幕上的照片。
夜裡抓拍的,並不清晰,隱約是梅月在M城警局門口的一幕,她身邊有個帶著棒球帽的青年,一身黑,個子很高,看不清面容,即便彎著腰背,身形依然很出挑。
林少南盯著沙發上的人,「二爺,很不幸,你的小相好也在隊伍里。」
王於漾的心臟像是被一隻手攥住了,他不適的擰緊眉心。
林少南留意著他的情緒變化,「消息來源於警局內部,可不可靠二爺心裡有數。」
王於漾單手撐住了額頭,整個人看著好像籠罩上了一層灰色。
「我早就收到了消息,過一小時才來告訴你,就是想確定搜救的情況,可惜生命探測儀沒探測到任何生命跡象。」林少南說,「哪怕是一隻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