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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著車的周易餘光瞥一眼後視鏡,發現男人眼角眉梢都染上了些許笑意,就這麼喜歡柔軟可愛的小孩子。
他摸根煙咬在唇邊,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眸色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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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於漾察覺車內的氣氛有變,他抬眼看後視鏡,青年沒有表情的開著車,看不出喜怒。
「小狗養起來麻煩,你想要樂趣,不如換別的。」
「不想換,就它了。」熊白急哄哄的說,「叔叔,你放心,我絕對會管好我家崽崽,衛生方面我一手操辦。」
王於漾忍俊不禁,屁大點小孩就趕著當媽,「好吧,留著。」
電話里的聲音變成何長進,「王哥,狗還沒名兒呢。」
王於漾說,「你們想吧。」
「那就放你這兒了啊。」何長進推推眼鏡,「你回來跟我說聲,咱一塊兒搓一頓。」
王於漾說幾句掛了電話,窩回座椅上面繼續睡覺,瞌睡蟲卻沒見一隻,不知道上哪兒去了。
睡不著的王於漾換個姿勢躺著,雙眼微合,「小易,放點歌啊。」
周易從口中吐出一字,「吵。」
王於漾嘆了一口氣。
十幾秒後,車裡響起了安靜輕快的曲調。
王於漾的眼瞼動了動,他聽著歌,又有了一點兒睡意,「還有多久能到?」
「一個多小時。」周易將菸灰彈到車窗外。
「那快了。」
王於漾收到一組九宮格的照片,全是小奶狗,白毛的,被熊白小心捧在手裡,窩成毛茸茸的一團,小小一隻。
狗可愛,捧著它,拿小臉蹭它的少年也可愛。
熊白髮來語音:叔叔,名兒我們取不好,想好多都覺得差點什麼,你跟老大幫著想想唄。
王於漾回:就叫小狗吧。
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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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王於漾跟周易下高速時,小奶狗的名兒終於定下來了,叫牛奶。
熊白揣著新鮮出爐的媽媽身份,在網上一通掃蕩,各種截圖發給王於漾,激動的要命。
「小易,這狗沒什麼問題吧?」
王於漾換了個說法,「何長進身上有問題,狗應該不至於?」
周易看著路況,「有沒有問題,養養就知道了。」
有輛車經過,一絲焦臭味穿過半開的車窗鑽進王於漾的鼻息里,「攔一下那輛大眾,引擎燒了。」
周易看他一瞬,提速追上了那輛車,提醒後就駕車離去。
王於漾透過後視鏡看車主在內的一家四口趕忙下車遠離,整輛車就燃燒了起來。
周易噴出一個白色煙圈,「你換了副身體,心也跟著換了,擱以前遇到剛才的情況,你不會當回事,他人的生死你不會放在心上。」
「也是聽聞的?」王於漾不禁失笑,「五年前是誰多管閒事救得你?」
周易觀察男人的臉部表情,「那只是你的一時興起。」
王於漾不否認這一點,他無奈的輕笑道,「小易,你不能這樣,我們現在聊的是結果,嗯?」
周易,「……」
「這都是因果福緣啊。」
王於漾神情難以言喻的搖頭嘆息,「當年救你一命,才會有今天的生路,不然以這麼離奇的發展局勢,叔叔一時半會還真找不到穩妥的人用。」
周易抓著方向盤的手頓了頓,「兩命。」
王於漾說,「你還了一次。」
周易沉著嗓音,「不算。」
「好吧,那就是兩命。」
王於漾開著玩笑,「要對叔叔好點啊。」
周易心說,我想對你更好,想把我的所有都給你。
但是你身居高位十幾二十年,榮華富貴享盡,我的那些不知道有什麼能入得了你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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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到「黃石」鎮,在一處院落附近停了下來。
王於漾從車裡往外看,「就這兒?」
「嗯。」周易說,「那個十九原來家境不錯,從小學鋼琴,算是個音樂天才,今年三月份他家裡公司破產,父親自殺,母親病死,他今年打過很多工,扛不下去的跑去『金尊』賣身了。」
王於漾挑了挑眉毛,『金尊』會對每一個人查的很仔細,家庭成員的信息都會核實。
但他從來不會過問,也不知道身邊的孩子叫什麼名字,只是統稱小傢伙。
「真名叫什麼?」
周易的口氣突然變得冷硬,「不知道。」
王於漾打開車門的動作一停,「你不是已經查過了?」
周易硬邦邦道,「忘了。」
「……」
王於漾欲要說話,視野里出現一個少年,五官清晰漂亮,臉部線條柔和,身段纖細如青竹,灰色長褲裹著的兩條腿筆直均勻,渾身充滿了讓人憐惜的青澀溫軟。
少年懷裡抱著幾個大石榴,臉上掛著傻乎乎的笑容。
王於漾隔著車玻璃眯眼看他,腦子裡翻著把他帶回山莊後的那段記憶,發現感覺像兩個人。
更乾淨更純真了,像一個三五歲的孩童。
「嘭」
周易不知何時下了車,甩車門的聲響很大。
少年受驚的顫抖不止,手裡的石榴掉到地上也不敢撿。
王於漾揉了揉額頭,打開車門下去,一個個撿起石榴,遞給眼睛濕漉漉的少年。
「拿著。」
少年怯怯的伸出手,只拿走了一個石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