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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是霍時安對著外人的冷淡聲音,“給我打電話了?”
我單手扒拉頭髮,“昂。”
霍時安不出聲了。
我也沒有。
就這麼過了兩三分鐘,他從鼻子裡出音,“沒話說了啊?沒話說就掛了。”
我說,“那掛吧。”
霍時安一改前一刻的冷漠疏離,委屈又暴躁的發火,“新聞你沒看?不知道我受傷醫院了?話都沒得說?沒話說你給我打什麼電話?”
我平靜的說,“叫完了?”
那頭只有呼哧呼哧的粗重喘息聲。
我抓了抓耳朵,“架子倒下來的時候,你幹嘛呢?”
霍時安半天才說,“想心思。”
我偽裝的平靜四分五裂,“你怎麼天天都在想心思?哪有那麼多心思要想?”
霍時安理直氣壯,“我感性不行啊?”
我,“……”
靜默了片刻,我試圖跟他語重心長,“二十多的人了,別總是想心思,尤其是在外面,出意外的太多了,命就一條,沒了就沒了,你說是不是?”
霍時安沒吭聲。
我等了好一會也沒等到回應,“說話。”
他蔫蔫的說,“這回是我倒霉,本來我要往另一邊走的,架子倒下來砸不到我,當時我想事情,心不在焉的,走錯了方向。”
我聽著他鬱悶的語氣,能想到他皺眉撇嘴,可憐巴巴的模樣。
“你當時想什麼事情呢?”
霍時安不耐煩,“想事情就是想事情,問那麼多幹嘛?”
我翻白眼,“看你這麼有活力,砸的應該不重,你歇著吧,我掛了。”
霍時安要死要活,“什麼砸的不重?我腿都折了。”
我還沒說話,就被他搶先一步,“你該不會以為我真的跟網上說的那樣,只是砸到了腳趾吧?”
他罵罵咧咧,語無倫次的,氣傷了,“那種死邏輯閉眼黑的鬼東西你也信?你是傻子嗎?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我要只是砸了腳趾,會過了這麼長時間才給你打電話?”
“我哪天不是白天一有時間就跟你發微信,晚上帶你打遊戲?看到你的未接來電立馬打過去?”
我哭笑不得的哄小孩,“好了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傷的重……”
他打斷我,“知道還不來醫院?”
我話到嘴邊,又被他搶先,“我看微博了。”
“哪個?”
“還能是哪個?”
他的話里夾槍帶棒,“我躺醫院,你給人當伴郎,笑的跟春天裡的油菜花一樣,別提有多美了,是你結婚啊,你用的著笑成那樣?”
“……”
我本來以為他要說的是自己被黑的事情,還在想怎麼安慰他,敢情就沒找到他的頻道。
“別的沒看吧?”
他模糊的嗯哼,“我只看想看的,不想看的在我眼裡都是亂碼。”
我鬆口氣。
“你來看我啊。”他不講理的重複一遍,“現在就過來。”
我無奈,“醫院樓底下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他不在意,“盯就盯唄,對你沒影響,你是我老同學,我受傷住院了,你來看望看望我,有什麼好奇怪的?”
我閉了閉眼,“哪天你要是演藝生涯斷了,就是被你自己一刀刀砍斷的。”
霍時安意味深長,“你養過花嗎?砍斷了才能分支,長得更好。”
我說,“那你趕緊斷。”
他安靜了幾個瞬息,“你想我斷了啊?”
我沒往下接,“傷筋動骨一百天,你好好休息吧。”
掛電話前,霍時安快速說了醫院的地址。
我在小公園坐了十幾分鐘,煩躁的打車去了醫院。
快到的時候,我讓司機靠邊停車。
司機說還沒到。
我說我要買個果籃。
司機似乎是常跑這條路,給我推薦了一家水果店,說果籃品相好,價格公道。
我進去看到櫃檯後面的小孩,臉抽了一下。
那小孩活脫脫就是司機的小版。
人間處處都是套路,一不留神就被套了進去。
我沒去別家,就在這家挑了個果籃,拎著去了醫院。
霍時安料定了我會來,讓小陳在住院部的一樓大廳等我,可能是等了有好一會了,他一見到我就跟見到親娘似的,急急忙忙的飛奔過來。
“方老師,您可算是來了。”
我對他這架勢感到不解,“怎麼了?”
“安哥老給我發微信,問我你到了沒。”小陳把他的手機舉到我面前,“方老師您看看,從我下來到現在,他發了這麼多。”
我的眼前浮現出霍時安拿著斧頭砍自己的星途。
一砍就是一大塊,瘋了。
小陳在等我答覆,我瞥了眼那些簡訊,儘量笑的正常些,不露出什麼異樣,“人一生病就脆弱,他今天又被人誤會是炒作,被罵慘了,可能就想找個人說說話,吐吐苦水吧。”
“而且網上已經在借題發揮,說他耍大牌,在圈子裡沒朋友,圈子外也沒人來看他,說他人品不行,他看了那些評論,心裡肯定是難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