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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這麼拼命是為了誰啊?還不是為了你,乖一點,別耍你那些小心思,不然爸可就真要生氣了。”
床頭的老父親嘮嘮叨叨的,手上擦藥的動作一下比一下輕,兒子睡的正香,嘴角流起了哈喇子,不知道做的什麼美夢。
這一幕勾勒出了溫馨的畫卷。
第二天唐遠睡到自然醒,他摸到床頭柜上的手機一看,好傢夥,都快中午了。
起來的動作忽地一頓,唐遠把左手伸到眼前看看,只看幾秒他就確定紗布換了,他爸昨晚又進來過他的房間。
唐遠洗刷完哼著小曲兒下樓,拖鞋擦過地面,發出懶懶散散的聲響,“仲伯,我爸呢?”
管家說,“出門了。”
唐遠下樓梯的腳步停了一下,“有說幹什麼去了嗎?”
“先生走的時候帶走了漁具,”管家低眉垂眼的立在樓下,“想必是跟人約著去釣魚了。”
唐遠從兩節樓梯上蹦下來,“我也想釣魚。”
管家看他站穩了,才把虛虛扶著的手放回去,“那我叫人給少爺準備漁具,今天太陽有點曬,防曬霜遮陽傘都是需要的,喝的方面我去廚房……”
“不釣了不釣了,”唐遠抽抽嘴,“麻煩的。”
唐遠起來的時間很尷尬,吃早飯吧,太晚了,吃午飯吧,又早了點兒,他只能隨便吃塊麵包喝杯牛奶湊合湊合。
這家他住了十幾年了,還是覺得大,大到空曠冷清。
連個鄰居都沒有。
唐遠無所事事的抱著他爸前些天給他捎回來的玩具狗看電視,他對寵物的毛髮過敏,卻喜歡狗狗,所以他爸這些年給他買過最多的就是玩具狗了,各個品種,各個樣式,專門用一個房間來擺放,一言難盡。
管家端了個果盤過來,裡面放著三小節甘蔗。
唐遠眼睛一亮,“後院種的嗎?”
“嗯,”管家說,“今年的甘蔗長勢比往年都要好。”
唐遠洗洗手回來拿起甘蔗啃一口,滿嘴都是甜津津的汁水,他咀嚼幾下就把一口渣吐進垃圾簍里,“那給舒然他們家送去一些。”
管家應聲,立馬就差人去辦了。
唐遠吃完一節甘蔗就跑去後院拍照發朋友圈,還讓傭人給他拍了張照片,不是正面照,是背影,顯得文藝,偶爾裝個逼是可以的。
陳列要過來,想體會一把當場掰了吃的感覺,但是張舒然跟宋朝都沒空,他一個人就不想跑了。
唐遠戳開微信群給他們三發信息:給你們送了甘蔗,晚點能到,吃完再跟我說啊,派人來弄也成,我這兒隨時都有人。
陳列:還是我家小遠好,知道心疼哥。
宋朝:呵。
陳列:看你丫的發那個字,我就想抽你。
宋朝:我在外地,用的流量。
陳列:嘛玩意兒?
唐遠反應半天才懂宋朝的幽默,用的流量沒網線,爬不過去。
宋朝發了兩句之後就拋了張照片,拍的冰淇淋。
陳列不喜歡那東西,唐遠喜歡,他問宋朝在哪兒,是不是有妹子在場。
宋朝說是遠方表妹。
遠方表妹也是妹啊,陳列立刻露出跟唐遠看見冰淇淋一樣的激動心情,問是哪個,他見沒見過。
這門戶一旦大了,親戚特多,多到難以想像。
過了會兒,宋朝發了一張照片。
唐遠一看,眼睛就睜大了些許,那照片裡的女孩竟然長的跟王明月有點兒像,一樣的披肩捲髮,一樣的櫻桃小嘴,左邊臉上還都有一顆痣,就是位置略有不同,眉眼給人的感覺很相近。
果然印證了一句話,大自然鬼斧神工。
陳列半天沒在群里出聲,唐遠估計他要麼在找宋朝私聊,要麼丟開手機打球去了,一遇到讓自己抓狂的事情就打球,成習慣了都。
唐遠敲了宋朝:阿列找你沒?
宋朝:沒有。
唐遠:覺不覺得你遠房表妹跟王明月長得像?
宋朝:我都不知道王明月長什麼樣子。
“……”
唐遠字打到一半,看見宋朝發來信心,問:真的像?
他回:真的像。
宋朝過了一兩分鐘後回一個字:操!
唐遠正琢磨著宋朝那個“操”是針對哪部分內容給的回應,張舒然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那頭的背景很安靜,張舒然說話的時候帶有一點兒回音,可能是在樓道里,“小遠,你的手怎麼樣,好點沒?”
“好多了。”唐遠走出甘蔗園,“少用那隻手就沒什麼事兒。”
他避開周圍的花花草草,“舒然,你忙什麼呢?”
張舒然的聲音里裹著清晰的疲意,“我爸帶我出來參加飯局。”
唐遠噢了聲,“那一定很無聊。”
“嗯,”張舒然輕笑,“還好有你上次介紹給我玩的遊戲。”
“那遊戲看著一把只要十幾二十分鐘,其實很花時間,一把輸了,想接著玩,一把贏了,也想接著玩。”
唐遠哈哈大笑,“精髓都被你摸到了。”
這個季節已經往秋天的尾巴跑了,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跑過了秋奔向冬季。
中午的陽光暖洋洋的,曬在臉上有點兒熱,不燙。
唐遠拿著電話跟張舒然說笑,說著說著,一塊麵包跟一杯牛奶的熱量就消耗完了,他用空著的那隻手抓了下後頸,“舒然,我要回去吃午飯了。”
張舒然溫聲說,“去吧。”
掛電話前他細心的叮囑,“小心著點手,不要碰著。”
唐遠調笑,“舒然,你成老媽子了。”
他的肚子在叫了,“掛了哈。”
“嗯,掛吧。”
倆人前後掛了電話。
老唐同志沒回來吃午飯,聽他在電話里的口氣就知道他一條魚都沒釣到,受了氣。
下午唐遠跟奶奶開了會兒視頻就去舞蹈室練功,練了沒一小時,管家來喊他,說有個女同學把電話打到家裡來了。
第一反應就是馮玉。
唐遠是天生的基佬嘛,身邊沒有哪個年紀相反的女孩子跟他交換過聯繫方式,達不到那種關係,唯一一個就是因為他奶奶的張羅結識的馮玉。
一接電話果真是她。
馮玉主動坦白,說她給唐遠的手機打電話,沒有接通,就頭腦發熱,問他奶奶要了他家的座機號碼。
坦白完了,她局促不安的問,“唐遠,我有沒有給你添麻煩?”
唐遠接過管家遞的毛巾擦脖子上的汗,“沒有。”
馮玉這才輕快的吐出一口氣,她邀請唐遠出來玩,似是怕他不願意就趕緊說,“不光是我一個,還有我同學。”
又像是為了保險起見,緊跟著補充了一句,“就在你的學校附近的廣場,到時候你可以直接回學校。”
唐遠把毛巾放下來,認真的說,“馮玉,我們是朋友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