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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遠扭頭去看窗外,“這事兒比我想像的還要複雜。”
“那不正好,讓你練個手。”裴聞靳的視線停留在少年白皙的耳朵上面,“理論跟實踐是不一樣的,你從一千個案例裡面分析商場的爾虞我詐,得出再多的總結,不如一次親眼目睹,親身經歷來的深刻。”
唐遠好一會兒才將頭扭回來,用空著的那隻手撓了撓男人的下巴,“你跟我說說你的看法唄。”
裴聞靳說,“我的看法不重要。”
“重要啊,怎麼不重要了?”唐遠對他笑,“你是我的軍師,我聽你的。”
裴聞靳的面上有一絲情緒波動,“真聽我的?”
唐遠點點頭,“真聽。”
裴聞靳低著嗓音說,“那我讓你跟張家那孩子絕交,你會聽嗎?”
唐遠猛地甩開男人的手後退好幾步,看他的眼神既陌生,又充滿怒意,像是不認識他了。
裴聞靳仿佛早有預料,他低頭按了按額角,一言不發的越過少年走出了廚房。
唐遠幾個大步追上去跳到男人背上,“你不能仗著我喜歡你就無理取鬧,舒然是我兄弟,無緣無故的你讓我跟他絕交,你讓我怎麼想呢?”
裴聞靳抓住他的腿不讓他掉下來,“是我考慮不周,再看吧。”
唐遠想要說話,結果不小心碰到了脖子上的傷,疼的他趴在男人肩頭齜牙咧嘴。
裴聞靳把人從背上撈到懷裡,結實的手臂穩穩托著,“誰給你包的傷口?”
“咱爸,”唐遠脖子上的那股子疼痛緩了過來,滿血復活,“抱我去臥室啊,我們去睡午覺。”
他摟著男人的脖子,嘴裡碎碎叨叨,“睡醒了我陪你去掛水,晚上你送我回家,宴會結束我再來找你,我要在你這兒睡。”
“好,”裴聞靳沒什麼意見,“都聽你的。”
晚上七點左右,唐遠跟他爸去了陳家。
陳列去了國外,家裡似乎沒什麼變化,他的姐姐妹妹們帶著家屬招待客人,一律笑臉相迎。
只有他媽不在,今天下午飛過去找他了。
他媽走有兩個原因,一是不想留在家裡給自己添堵,二是去找兒子談心,希望他能爭氣,別讓新來的把什麼都搶走。
兒子原來是陳家唯一一個帶把的,現在多了一個,這以後還不是要爭奪家產。
至於女兒,指望不上了,都向著婆家,回來張口閉口都是給丈夫介紹工作,這個嫌累,那個嫌不夠體面,一個個的挑三揀四,恨不得讓自己丈夫做陳家的當家主。
唐遠敷衍的應付完一批過來寒暄的,實在是煩了就讓他爸一個人應付,自個躲在角落裡給宋朝發微信。
宋朝沒來,他是家裡的老么,平時出席這類場合都跟著大哥,自從他從治療中心回來以後,就只出過一次門,其餘時候都天天待在自己房裡。
性子原本就孤僻內向,遭到了那樣非人的待遇,幾乎連外頭的陽光都不想見了。
唐遠在微信里說他還沒見到陳雙喜。
宋朝給他發了個摳鼻子的表情:主角都會在最後登場,那樣才顯得隆重閃亮。
唐遠瞥瞥樓梯方向,陳雙喜一會兒應該會從那裡下來,不知道穿什麼衣服,會不會跟阿列穿的一個牌子。
見到他又會有哪些表現。
門口突然傳來騷動,唐遠往後扭頭,見是張舒然來了,身邊跟著的不是張家哪個誰,而是一個陌生而俏麗的女孩。
她就是周家的小公主,拉大提琴的,氣質很出眾。
張舒然的目光在富麗堂皇的大廳里掃視一圈,著重留意幾個角落,他看見了唐遠,臉上的疏離冷漠不自覺變成溫和的笑意,直接撇下女孩朝那邊走了過去。
第44章 你談戀愛了
唐遠眼看張舒然直直的走向自己, 他快速給宋朝回了個信息就把手機塞回口袋裡, 迎面走過去,“舒然, 來了啊。”
張舒然看著他笑, “嗯。”
唐遠往門口那裡瞄, “丟下自己的女伴,這樣沒風度的事情不像是你做的。”
張舒然對他微笑, “周家知道我們是什麼關係, 會理解。”
唐遠擠眉弄眼,“不是都說重色輕友嗎?”
張舒然不笑了, 他嘆息, “小遠, 你想什麼呢?我跟周嘉只是普通朋友。”
唐遠用了半開玩笑半認真的口吻,“聽說你們兩家會聯姻。”
張舒然沉默了會兒,目光深深的看著面前的人,“你覺得我跟她合適嗎?”
“問我沒用啊, 我又不懂面相。”唐遠聳聳肩, “合不合適你說了算。”
“我說了也不算, 老天爺說了才算。”
張舒然笑著說完這句話,就伸手去給唐遠把領結整了整,視線卻遲遲沒有收回去,一直落在他那張精緻到令人驚艷的臉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唐遠手握拳在張舒然的肩膀錘了一下,“你看我幹什麼?”
張舒然的聲音像是從遠處飄過來的, 他說,“小遠,你戀愛了。”
這是一個陳述的句子,並非提問。
唐遠心頭一震,這麼明顯?他舔了舔發乾的嘴唇,尚未開口就聽到張舒然笑,“看來是你暗戀的人回應了你。”
接著又溫和的說,“小遠,恭喜你得償所願。”
唐遠跟張舒然對視許久,他撓了撓眉毛,“你從哪兒看出來的?”
張舒然說戀愛中的人身上會有股子味道。
唐遠問是什麼味道。
張舒然說是蜂蜜的味道,甜的。
唐遠啞然,真的假的?還能有那味道?我怎麼沒在小情侶們身上聞到過……
有人過來打招呼,唐遠隨意的回應,張舒然不同,他舉手投足間謙和有禮,面上掛著和煦的笑容,談吐很有修養,讓人心生好感。
唐遠想起了裴聞靳之前跟他說過的話,他這個發小將來會是個八面玲瓏的人。
這是他一直都知道的事,只是鮮少跟誰透露。
等人走了,唐遠問發小,“舒然,你最近在忙什麼啊?”
“家裡出了些事,”張舒然抿了口紅酒,“我爸的身體很差,醫院說他剩下沒幾個月時間了。”
唐遠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愣。
來的路上他還想著,四家裡頭,一家敗落,三家就會群起圍攻。
比起上次那件事給陳宋兩家帶來的影響,張家的掌舵人離世,那才是真正的動盪。
所以張家為了不讓那種多面受敵,任人宰割的現象發生,勢必會在掌舵人不久於人世的消息暴露前拉住周家,不擇手段的去算計能算計的,利用能利用的,無所不用其極。
現在看來,張舒然沒有跟他撒謊,而是誠實以待,他覺得自己的懷疑試探既卑鄙又惡劣,實在不該用在認識了十幾年的兄弟身上。
唐遠定了定神,他湊在張舒然耳邊,壓低聲音問,“那你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