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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你了怎麼辦?”
唐遠沒聽明白,“啊?”
“比你高比你壯,打人肯定很疼,你別站著給她打,雖然男人打女人不對,可女人打男人也不好,”馮玉認真的像個小老師,“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碰到了矛盾,還是要講道理,不能言語攻擊,更不能隨便動手。”
唐遠憋著笑把馮玉帶回暖氣十足的大廳,“他不敢打我,也不會罵我。”
馮玉為他的戀愛綜合症而蹙眉,談了戀愛,人都不理智了,“唐遠,這個世上就沒有持續不變的東西,感情的熱度是會褪的。”
“沒事兒,褪了再升回去就是。”唐遠說,“關鍵還是看有沒有那份心。”
馮玉抿抿嘴,“看來你對她很有信心。”
唐遠輕笑,“我對我自己更有信心。”
馮玉怔怔的抬頭看他,“儘管你才十八歲?”
唐遠笑的很燦爛,“儘管我才十八。”
馮玉垂頭想了想,那就只有祝福了。
作為唐氏的繼承人,自由戀愛幾乎是不可能的,希望他可以跟喜歡的女孩走的遠一點。
走不下去了,要回來承受家族給的壓力,或許她會問他需不需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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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半,今晚宴會的主角華麗登場了。
唐遠看向從樓梯上緩慢走下來的人,有那麼一瞬間沒認出來。
在唐遠的印象里,陳雙喜總是低著個頭,過長的劉海擋住眉眼,給人一種發霉的感覺,像陰暗角落裡的某種小蟲子,看著就想把他的劉海給撩上去,或者是乾脆一根根拽掉,現在的陳雙喜將劉海剪短,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換了個清爽的髮型,穿一身裁剪合身的高檔白色西裝,從頭到腳一身大牌,完全看不出絲毫窩囊樣子。
倒像是一直生活在富裕家庭里,被捧著長大的貴公子。
仿佛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體會過嘲笑,辱罵,卑微,懦弱,以及掙扎。
唐遠看著站在陳父身邊,沉著從容,背部挺得很直,如同變了個人的陳雙喜,腦子裡蹦出一句話——人靠衣裝馬靠鞍。
不遠處有幾人在竊竊私語。
“你們看出陳家這位私生子有什麼過人之處了嗎?”
“就是一舞蹈學院的學生,如果非要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那就是唐家小少爺的走狗這個身份了。”
“走狗而已,又不是好朋友,能值幾個錢?”
“……”
唐遠幾不可查的往那邊挪了幾步,聽的更清楚了些。
“依我看,這就是陳老爺子的一計,早不認私生子,晚不認,偏偏在兒子出事的檔口,為的就是利用私生子他媽這個爆點,好讓兒子那件事的熱度下去,這樣也就能早點回國了。”
“有道理,私生子三字就是不待見,嫌棄的化身,怎麼能跟一手帶大的比。”
“可是私生子他媽有什麼爆點?”
“出來賣的。”
“這算什麼爆點啊,你看看那些個人模狗樣的,有幾個沒找過?都一個樣,最大的區別就是小姐的坐檯價位不同而已。”
“陳家在這裡面做做文章就是爆點了,等著看吧。”
“照你這麼說,那私生子豈不是很可憐?”
“這你就大錯特錯了,想當唐家那位小少爺走狗的人多了去了,這些年你們看誰當成過?沒有吧,就他當上了,而且還當了下來,半年都沒被踢開,光是這本事就大了去了。”
“那句老話怎麼說來著,你在精心布局,卻不知自己早已在別人的局中。”
“經典啊!”
“要我說,還是宋家聰明,打出了公益這手牌,又是捐救護車又是捐圖書館捐學校的,公關再跟著搞一搞就改變了輿論導向,兒子是同性戀的事兒也就不是事兒了。”
“陳家這牌打的沒宋家好,填了這塊空了那塊,一不留神就會給自己埋下一個禍根。”
“反正有戲看就是了。”
唐遠有點倒胃口就沒有再聽,大廳里的人多,馮玉在跟兩個女孩說笑,張舒然身邊跟著周嘉,接受著別人的打趣,老唐同志在跟幾個大佬推杯換盞,陳父領著陳雙喜向大傢伙逐一介紹,滿臉都是“找到一個好兒子”的驕傲跟喜悅。
他懶得說話也懶得動彈,就坐下來喝果汁吃甜點。
不時有人過來打招呼,唐遠身上纏繞著一股子低氣壓,實質化以後就沒人自討沒趣了。
唐遠收到了陳列的信息,有好幾條,他根本不關心自己地盤被占,也對陳雙喜是自己弟弟的突發事件無所謂,關心的是兄弟間的裂縫什麼時候能補起來。
那幾條信息里一次都沒提到陳雙喜,不是發牢騷就是圍繞著那件事。
【小遠,我在這邊好無聊,無聊的都想死了。】
【我不喜歡國外,他媽的,我想吃火鍋,想跟你們一塊兒喝啤酒,媽逼的這都什麼事兒啊?】
【我媽過來了,可我還是想回去。】
【王明月沒給我戴綠帽子前,我為她守身如玉,像個貞潔的小媳婦,後來我跟她黃了,也就隨便了,直到那件事發生前,我一共就玩過兩次,每次我玩,小朝也玩,所以我不是同性戀,他也不是,我跟他都被坑了。】
【我有好多次都想給小朝打電話,可是我不知道說什麼,他不拿我當兄弟了,我知道,他一定很恨我,我也是無辜的啊,我真不知道怎麼搞了,媽的,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小遠,你幫我查查,我要弄死那個人,不然我這輩子都咽不下那口氣。】
【我感覺舒然變了,找他不如找你,這話你別跟他說。】
唐遠看完信息陷入沉默。
舒然是變了,親人即將離世,理想要丟開,朝著陌生漫長又枯燥的道路上行走,一個一個的變故撲面而來,心態發生很大的變化也是正常現象。
四周嘈雜得讓人心煩氣躁,唐遠想著怎麼找機會跟陳雙喜單獨聊一聊,對方就先找上他了。
倆人去了後面的陽台,拉上了玻璃門。
唐遠沒有開口,他把主動權讓給了陳雙喜,想聽聽對方要說出個什麼樣的所以然來。
陳雙喜輕著聲音,“唐少。”
“那我叫你什麼?”唐遠把手抄在口袋裡,背部倚著欄杆,“二少?”
陳雙喜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好像大廳里的那個跟他不是同一個,只是雙胞胎兄弟,或者是人格分裂。
“昨天夜裡,有一個中年人去我的出租屋找我,說要帶我去見個人,去了我才知道中年人是陳家的管家,要見的是陳家的當家主,他說他是我爸,還給我看了一份親子鑑定報告。”
唐遠沒有出聲打斷,聽著下文。
陳雙喜垂下腦袋,變回了平時的唯唯諾諾,“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成了陳家的私生子。”
唐遠等半天沒等來後續,心道陳雙喜是不打算細化了,他開了口,“那家店是陳家的,想必你工作那會兒經理會跟你說,就算不說,同事也會談論,陳列的大姐經常去那裡,也許是她認出了你,回來跟家裡人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