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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聞靳收回視線目不斜視的開車,抓著方向盤的手緊了幾分。
唐遠拿出手機上微博,熱搜第一就是方琳的緋聞,不愧是舒然家公司的一姐,他點進去刷了刷, 不禁唏噓,關注她的網友還真是多,影迷們也炸了。
這場緋聞真假不論,已經對方琳造成了實質性的影響。
唐遠看了緋聞男主角的照片,就算是P過的,也沒他爸帥,生活照就更不用說了,氣質魅力也通通差很多。
畢竟他爸久居上位,氣場強大。
不過,感情的事兒不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誰能說的准呢。
唐遠逛逛朋友圈,陳列那小子喝多了,不知道從哪兒弄了頂嶄新的綠帽子戴在頭上,對著鏡頭五連拍,生怕別人看不出來自己高興似的把嘴角咧的很大,露出一口白牙,笑的像個傻逼。
初戀分手帶來的影響還真不是一般的大,看看,好好一個小伙子都被摧殘成什麼樣了。
分了以後是結束,也是開始,後面不知道要花多長時間才能走出來。
唐遠飛快的瞄了眼自己的初戀,感覺腳下走的是獨木橋,目前正在搖搖晃晃的前行,橋的那頭是什麼風景他不知道,要走到頭才能看清。
夜風胡亂刮進來,唐遠一個激靈,他把車窗升上去,拉鏈拉到一半就打了個噴嚏,吸吸鼻子說,“有點兒冷。”
裴聞靳的眉頭微動,“就快到了。”
唐遠聞言立刻就癱了,一直都覺得上山的路彎彎繞繞,挺長的,怎麼今晚這麼快呢?
車裡靜了小會,唐遠咳兩聲,“裴秘書,輔導員給我安排了一個劇目,要在元旦那天晚上表演,劇目的名兒叫《初戀》,我猜那是跟她有關的故事,她挺看重的,我不想唬弄過去,你有沒有什麼建議想給我啊?”
他露出幾分靦腆的表情,嘆口氣說,“我擔心自己不夠投入,詮釋不好那種酸酸甜甜的情感。”
裴聞靳說,“少爺可以多吃草莓。”
唐遠,“……”
草莓確實是酸酸甜甜的,他還真反駁不了,這思路真他媽牛逼,不服都不行。
大宅的輪廓在唐遠的視野里清晰了些,他把手機塞回口袋裡,“裴秘書,留下來睡一晚唄,仲伯他們都挺喜歡你的。”還有我,我最喜歡你了。
裴聞靳拒絕了,他說回去還有工作。
“誒,”唐遠喊他,“平時你除了工作,還能有別的事兒嗎?”
裴聞靳說,“休息。”
唐遠無語了會兒小聲嘀咕,“才二十多歲的人,還沒到三十呢,怎麼活的跟八十多歲的老爺爺一樣?太沒勁了吧。”
裴聞靳像是沒有聽見似的,面不改色的看路況。
車在大門口停下來,唐遠等著男人過來給他開車門,為的是從車裡下來的時候,可以趁機跟他拉近距離,即便只有短暫的幾秒。
暗戀是很苦的,苦到什麼程度呢,唐遠感覺自己在黃蓮裡面挑糖絲。
下了車,唐遠忽然哎喲一聲,叫的別提有多慘了。
裴聞靳關車門的動作一頓,他轉身看過去,“少爺,怎麼了?”
唐遠可憐巴巴的說,“我手疼。”
裴聞靳的餘光掃過少年那隻手,想起他不久前親吻過那裡,他的喉頭攢動,嗓音里透著難言的低啞,“這個天氣應該不會感染。”
唐遠包在紗布裡面的三根手指輕微動了動,“感不感染我不曉得,反正我疼的一抽一抽的。”
“一抽一抽?”
“就一陣一陣……”唐遠嘴角不爽的一撇,“不是,你揪著我的形容詞幹什麼?我語文不好怎麼了?”
裴聞靳的面部肌肉抽了一下。
唐遠繼續可憐兮兮,“我這手是中午夾的,現在還疼,晚上睡覺壓到肯定更疼。”
裴聞靳把車門關上,從口袋裡拿出煙盒,“夾到手疼是一定的。”
唐遠翻了個白眼。
我跟你這個傢伙費什麼勁兒啊,你連話都沒幾句,更何況是好話。
“睡前多暗示自己幾遍,睡著了潛意識裡就會注意一些。”
頭頂冷不丁的響起聲音,唐遠一愣,他抬頭去看比自己高一個頭的男人,看見那雙眼睛裡有一片沉靜的夜色,咽了咽唾沫說,“我睡相很差的。”
裴聞靳的狹長縫隙里映著少年的身影,“不差。”
唐遠還在思索男人前一句話,他沒聽清,“什麼?”
裴聞靳接起電話。
唐遠對於男人沒有走開,而是就站在他面前接的行為很開心,這算是比之前親近多了吧,肯定算。
他豎著耳朵聽,好像男人接的是那哥們的電話,就是張楊哥哥。
裴聞靳將少年抓耳朵,撇嘴,踢石頭子的幾個小動作收進眼底,他簡單跟張平聊了幾句就掛了,“少爺,仲叔出來了。”
唐遠懶洋洋的沖男人抬下巴,“那我進去了啊。”
裴聞靳說,“好,少爺晚安。”
唐遠呆了呆,臥槽,竟然跟我說晚安了,他下意識去看夜空,嘴裡咕噥,“掛的還是月亮,不是太陽啊。”
等他反應過來,人已經開車下山了。
廚娘一見著小少爺回來,就手腳麻利的把一碗百合銀耳蓮子湯端上桌,拽了管家上廚房裡,“你不是說先生也回來嗎?”
管家說,“我是那麼以為的。”
兒子都去了,當老子的按理說應該不會留在那裡,玩什麼時候都可以。
廚娘望了望客廳里的小孩,總覺得孤零零的,惹人疼,她洗把手,“那怎麼辦,我煮了一鍋湯呢,要不你給先生打個電話?”
管家擺擺手,誰打都沒用,那麼大的人了,全靠自覺。
接近零點的時候,車子的引擎聲在寂靜的夜晚唱起了獨角戲,被放大數倍,顯得尤其突兀,驚擾到了三樓的唐遠,直接把他從睡夢中拖拽了出來。
一家之主回來了,動靜小不了。
唐遠睡眼朦朧的揉了揉眼睛,稀奇,他還以為老唐同志會留在“金城”過夜呢。
沒過多久,外面的走廊上傳來腳步聲,一路走到房門口,唐遠靠坐在床頭,哈欠連天的看房門從外面擰開,一束光亮撒著歡的飛奔進來,剛奔到半路就不見了。
唐遠在關門聲里抓了抓頭,繼續睡覺。
沒過一會,房門又開了。
唐寅提著藥箱進來,開了床頭燈,他把兒子受傷的那隻手從被子裡拿出來,動作輕柔的把紗布給拆了,入眼的是三根慘不忍睹的手指。
商界瞬息萬變,今天是人上人,明天很有可能就是人下人。
唐寅作為唐氏的掌舵者,大風大浪見的多了,很少有什麼事能牽動到他那顆鐵石一般的心腸,看著兒子這傷,他愣是有種被人打了一拳的感覺,先是懵,而後是疼。
“你讓爸說你什麼好呢?”
唐寅低頭吹吹兒子那三根手指,嘆息的聲音里摻雜了幾分平日裡沒有的蒼老跟無奈,“下個月你就十八了,你能讓爸少操點兒心嗎?能不能?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