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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聞靳的心臟猝然間加快了跳動的頻率,那一下讓他背上的汗都出來了,他後仰頭靠著椅背,胸口大幅度起伏,薄唇拉成直線,鼻子裡噴出濕熱且粗重的氣息。
衣物下的每塊肌肉都繃緊了起來,已然蓄勢待發。
車裡的空調沒有動過,卻像是被老天爺偷偷調高了度數,周遭流動的空氣變得燥熱難耐,讓人忍不住想要發瘋。
裴聞靳解開襯衫上面幾顆扣子粗聲喘氣,他的喉頭上下攢動,骨節分明的手指敲擊在方向盤上,是異常焦躁的節奏。
今天一天就出現了很多次。
裴聞靳並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顯得自己很無力,這輩子他都不想再從第二個人身上體會到了,一次就夠。
時間分秒流逝,裴聞靳心裡的那頭野獸不知何時撞開了多道關卡,在最後一道關卡前發瘋的咆哮,嘶吼,似是聞到了誘人的味道,陷入了嗜血的癲狂狀態。
他彎腰把額頭磕在方向盤上,磕了一會兒就抵著不動。
過了一會兒,少年紊亂的呼吸漸漸變得悠長,陷入了沉睡中。
裴聞靳艱澀的閉了閉眼睛,重新啟動車子,朝著大宅方向駛去。
鐵門那裡站著個人,是管家,早早在那候著了,車燈一打過來,他就立刻小跑著迎上去。
“少爺怎麼……”
“仲叔,”裴聞靳下了車說,“少爺喝醉了。”
管家看少年就穿著毛衣,外套不在身上,“吐了?”
裴聞靳嗯道,“髒衣服在后座。”
管家忙說,“裴秘書,你等等,我回去給少爺拿件衣服。”
“這夜裡溫度低,少爺可不能凍著。”
確定管家的身影走遠了,這裡又恰巧是監控拍不到的地方,裴聞靳才把少年柔軟的劉海順了順。
一覺醒來,你還能記得多少?
裴聞靳的手指沿著少年精緻的輪廓線條移動,停在他微張的唇上,拿拇指的指腹流連的來回摩挲了幾遍。
下一秒,裴聞靳就將拇指拿開,微涼的薄唇壓上去,從淺嘗輒止到長驅直入,不過是瞬息間的事情。
幾分鐘後,裴聞靳的鼻尖抵著少年,喉嚨里發出沉且深重的喘息。
——不能留印子,很遺憾。
沒多久,管家就拿著外套過來了。
裴聞靳側身走到一邊,將車門那裡的位置騰給管家,看他給副駕駛座上的少年披上外套,攔腰抱了出來。
管家平時有在健身,但畢竟上了年紀,抱著不是很輕鬆,他的氣息明顯不是很穩,“裴秘書,不進去坐坐?”
裴聞靳說,“不了。”
管家不強求,他趕緊抱著小少爺往家走。
從大鐵門到客廳的大門,路挺長的,管家一把老骨頭都咯咯響。
唐寅抖了抖報紙,“回來了?”
管家哎了聲。
唐寅將兒子接到自己懷裡,轉眼就扔到了沙發上。
被當成麻袋扔,唐遠同學竟然照樣沒有反應。
唐寅的眼色沉了沉,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茶水震了震,濺出來一些,打濕了報紙。
一家之主火氣很大,傭人們都沒敢上去收拾。
廚娘對管家使眼色,哎呀,我這夜宵還做不做啊?
管家用眼神回她兩字,做屁。
圍繞在客廳里令人窒息的氛圍被一聲怒吼擊破。
“喝成死豬,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唐寅叉著腰在沙發前來回走動,“誰他媽讓他出去喝酒的?”
管家咳嗽一聲,清清嗓子說,“是先生您。”
“……”
唐寅手指著桌上罵,青筋暴跳,“一個個的都杵著幹什麼?沒看見水灑了?是要我過來請,還是怎麼著?”
這完全屬於亂撒氣。
管家一個眼神過去,離他最近的傭人趕忙收拾了桌子離開。
唐寅端起茶杯喝茶,燙了自己一嘴,又狼狽又憤怒,直接就把茶杯往桌上摔。
中途想起來是老太太給買的,硬生生收回了力道。
管家的嘴角抽搐,憋的很辛苦,一張老臉上的每個褶子都在用力,“先生,少爺今晚是頭一回喝酒,難免沒個數。”
“這回他難受了,下回就知道酒精不是好東西,會長記性的。”
唐寅的臉色依舊鐵青,沒一點兒緩和,“長記性?小兔崽子的字典里就沒那三個字!”
管家心說,那還不是遺傳的。
這話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否則今晚所有人的睡覺時間起碼要往後推遲兩小時。
管家嘴上說,“先生,您跟自己生氣,氣壞了身子,擔心的還是少爺。”
唐寅哼了聲,鼻子都哼歪了,他盯著兒子的臉,不光盯,還用拇指跟食指捏住抬起來幾分,在水晶燈底下一寸寸看。
不知道在看什麼,或者說是……想看出什麼。
旁邊的管家被這一幕給整的有點頭皮發麻。
唐寅手上的力道加重,就把兒子的臉給捏變形,嘴巴也張開了。
管家不知道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他下意識上前,“先生,使不得。”
唐寅打消了檢查兒子牙口的念頭,視線在他身上掃掃,若無其事的說,“去放水,我給他洗澡。”
管家一臉受驚的表情,“您洗?”
唐寅一記眼刀過去,“怎麼,老子不能給兒子洗澡?這犯法了?”
“……”管家說,“少爺喝多了,指不定會有多鬧騰。”
唐寅面上的怒氣稍稍凝了一下,兒子打小就喜歡玩水,小時候在澡盆里撲騰,半大不小的時候在泳池裡撲騰,要是洗澡的時候鬧,肯定沒法收拾,起碼他收拾不了,他沉吟幾秒後改變了主意,“打盆水端到房間裡去,我給他擦擦臉,等他醒了讓他自己去洗。”
話落,唐寅就抱起兒子上樓。
另一邊,裴聞靳將大宅甩遠了,就找地兒把車停在山路旁,開門出去站在夜色里點燃一根煙抽了起來,身形孤冷。
冬天的夜晚寒冷潮濕,頭頂沒有星光。
裴聞靳半闔著眼皮一口接一口的抽菸,一縷縷的煙霧從他口鼻中噴出,被寒風吹散至四面八方。
如果他沒看錯,那時候他抱著少年上車的時候,張楊就站在不遠處。
什麼表情他沒看清,今晚他真的大意了,犯了太過低級的錯誤,而且很有可能會親手把少年送到最危險的局面上去,自己這段時間的隱忍也會跟著功虧一簣。
好在他開車離開的時候沒發現周圍有其他人,就張楊一個。
不幸中的萬幸。
張楊那孩子有點小聰明,也有點小把戲,虛榮心跟自尊心一樣強,不難猜出他的心思。
裴聞靳的眼裡有意味不明的光芒在閃爍不定,透著深諳之色,又在瞬息間神不知鬼不覺的沉入眼底,他把半根煙扔到地上,皮鞋碾了碾,轉過頭看大宅的方向。
看了很長時間,裴聞靳大力掐了掐眉心,回到車裡以後,他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