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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能怎麼回事?”唐寅搖頭嘆息,“傻孩子,你是個正常男人,沒什麼大不了的,很正常的事情,OK?”
“真沒對我用藥?”
“廢話。”
唐遠如同被人掐住了脖子,只能幹瞪眼,呼哧呼哧喘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有種背叛了那個男人的感覺。
裡面那人不知道他爸是怎麼找到的,像個精靈,別說碰了,多看兩眼都覺得是對他的褻瀆。
一開始唐遠沒管那人,不管他做什麼都沒管,自顧自的閉著眼睛等時間過去,後來……
後來怎麼了來著?
後來就出大事兒了唄。
就在那個山崩地裂的時間段,他問那人叫什麼,對方笑著說自己沒有名字,然後他就傻逼逼的給人取了個名字。
作,真他媽的作!
唐遠的手肘撐著抱枕,十根手指抄進了髮絲裡面,狠狠抓了兩下,不知道是頭皮疼,還是心裡難受,眼眶都紅了,他無處發泄的踹了下茶几,這他媽算什麼事兒啊?
媽的!操!
唐寅在這節骨眼上點了把火,“上樓去把事情做完吧,不要委屈了自己。”
唐遠沒爆炸,反而在深吸幾口氣之後冷靜了下來,他崛強的跑去沖了個冷水澡,出來的時候看到他爸不知何時點起了煙,在沙發上慵懶的吞雲吐霧。
看起來就是一頭正在打盹的老虎。
唐寅吐了個煙圈,語出驚人,“小遠,跟爸說說,被你擱在心裡的人是誰?”
唐遠擦頭髮的動作猛地一頓,又很快繼續,他一邊擦頭髮,一邊說,“什麼啊?”
“你體質偏寒,打小就怕冷,放著舒坦的活法不要,大冬天的偏要衝冷水澡讓自己遭罪,”唐寅的面色說變就變,比翻書還快,他冷笑,“不是心裡有人,還能是什麼原因?”
唐遠靠音量讓自己的底氣足一些,“我就是不願意跟人亂發生關係!”
“爸,你答應了我的,我堅持下來了。”
“半小時才堅持到一半,這就叫堅持下來了?好意思?”
唐遠氣的臉一陣紅一陣黑。
“兒子,爸跟你說過,人要學會思考,多思考,越是做重大決定的時候,就越要思考。”唐寅循循善誘,“爸再給你一次機會。”
唐遠的心跳聲跟大鼓似的,他爸知道他對那個男人的心思了?
腦子裡亂鬨鬨的,唐遠沒有辦法靜下來思考,短暫的天人交戰過後,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真沒有。”
“好,”唐寅深吸一口煙,眉間籠著陰霾,聲音發寒,“好得很。”
唐遠的眼皮直跳,有種大禍臨頭的錯覺。
但是他等了又等,他爸只是坐在沙發上一口一口抽菸,沒有做出其他舉動。
客廳里的氣氛太過壓抑。
唐遠實在是受不了了,他頭髮也不擦了,抹把臉說,“爸,那人,你打算怎麼處理?”
唐寅眼皮不抬的說,“你爸我不好那一口,從哪兒弄來的送哪兒去。”
唐遠說好,“他那樣兒的,只有在漫畫書里才能看到,留在這裡,肯定會是個被人玩弄的命運,搞不好會被玩死,早點送走吧。”
還有就是,以後我都不想再看到那人了,不然就會讓我想起自己的理智跟自制力崩塌是什麼感受。
唐寅透過繚繞的煙霧看出兒子的心思,才多大年紀,那點理智跟自制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在天大的誘惑面前竟然能堅持十幾分鐘,最後關頭靠自己的意志離開,已經遠遠超過他的預料,但他是不會說出來的。
這結果讓唐寅無話可說。
晚上的家宴結束,陳列他們帶著唐遠出去玩了,沒去“金城”,去了別的地兒。
唐遠的家教說嚴不嚴,說不嚴吧,又非常嚴,今晚是他人生第一次喝酒,說出去都沒人信。
有錢人嘛,玩的開,那肯定早早就抽菸喝酒,吃喝玩樂,胡作非為了唄。
唐遠兩杯酒下去,舌頭就捋不直了,他垂下腦袋拿個叉子戳面前的蛋糕,把一塊蛋糕戳的稀爛後就丟了叉子窩到沙發里,歪著脖子看樓下的燈紅酒綠,看陳列在吧檯那裡調戲美女,看宋朝在旁邊刷手機,用一張死人臉對著過來搭訕的女孩子。
台子上的歌手換了個人,上來的是個年輕姑娘,一把吉他和一把煙嗓,唱著她的故事。
唐遠聽著心裡堵得慌,“舒然,我難受。”
聲音並不大,張舒然卻一下子就聽清了,“為什麼難受?”
唐遠不說原因,他只是重複著一遍遍的說自己難受。
張舒然的聲音很溫暖,眼神也是,帶著讓人抗拒不了的力量,“既然難受,那就不要去想了。”
唐遠把手臂橫擋在眼睛上面,“不能不想,我控制不住。
張舒然看他那樣,眉心蹙了蹙,只能把千言萬語化成了一聲嘆息,“小遠,那就跟著你的心走吧,不要委屈了自己。”
唐遠在年輕姑娘百轉千回的歌聲里想,後半句話在哪兒聽過來著?
哦對了,他爸也那麼說過,叫他不要委屈了自己。
為的是什麼事兒?
唐遠想起來了,頓時如同被人摁進了冰窖裡面,他打了個寒戰,“我去洗手間。”
張舒然說,“我跟你去吧。”
“不用。”
唐遠進了隔間裡面,用手指使勁兒的摳嗓子眼,哇哇的吐完了,他扶著牆壁出去用涼水撲臉,撲著撲著鼻子就酸了。
今天之前,唐遠真以為自己的身心是分不開的,結果就被打臉了。
忠誠於愛情靠一顆真摯的心,忠誠於欲望卻是本能。
唐遠其實是恐慌的,一直到現在都慌。
儘管最後並沒有出現什麼不可收拾的局面,但他還是難受,糟心。
唐遠擔心自己將來真的像林蕭說的那樣,擺脫不了身份地位給予的東西,跟他爸一樣習慣逢場作戲。
以至於唐遠陷入了深深的自責跟厭惡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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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家大宅里,破天荒的哪兒也沒去,就坐在大廳的唐寅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撥了個號碼,對電話那頭的人說,“小遠跟他幾個打小在西城的酒吧里玩,你跑一趟,把他給我接回來。”
那頭的裴聞靳應聲,嗓音嘶啞,“是。”
唐寅問道,“你的聲音怎麼了?”
裴聞靳說,“有點感冒。”
“注意身體啊,小遠常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不能丟了。”唐寅換了個以前沒用過的稱呼,以一個長輩的口吻說,“小裴,身邊的所有小輩裡面,我最器重你。”
裴聞靳摩挲著手裡的鋼筆,指腹一下一下蹭著那個金色小龍圖案,“多謝董事長賞識。”
他的語氣是一成不變的平淡,只有在說話的時候,徒然收緊五指,將鋼筆攥住的行為暴露了他內心正在經歷著一場狂風驟雨。
唐寅點到為止,“那你去吧,把他全須全尾的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