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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遠偏過頭把臉扭到一邊,輕輕呼了幾口氣,“那你別讓我明天走路像小鴨子行不?”
裴聞靳沉吟幾瞬,“我儘量。”
“……”
唐遠忐忑的躺在被窩裡,時間對他沒什麼概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看到裴聞靳帶著一身水汽上床,就立刻把床頭燈給關掉了。
光亮下一刻又重新回到房裡。
“我都關了你還打開幹什麼?關掉關掉。”
“我想看著你。”
“有什麼好看的。”
“哪裡都好看。”
這話唐遠聽的多了,不新鮮,但從裴聞靳嘴裡聽出來,他就覺得新鮮,帶勁,刺激的他腳趾頭都蜷縮了起來。
於是房間裡的燈一直亮著,亮了整個後半夜,直到天邊翻出魚肚白才關掉。
唐遠還是成了小鴨子。
辦公椅上多了塊大墊子,天藍色的,很軟很寬,手按下去就出個坑,他盯了墊子好一會兒,臉上的表情五彩紛呈。
何助理抱著文件,遲疑的開口,“少爺?”
唐遠回神,“你把文件都放下吧,給我倒杯水。”
何助理端著水進來,正好看到少年手扶著桌子慢吞吞坐到墊子上面,剛坐下去,那挺漂亮的臉就白了,她面色怪異,“少爺,你沒事吧?”
“沒事,只是得了痔瘡。”
唐遠的肚子裡飆髒話,媽的!操!王八蛋!老混蛋!把那個不懂節制的男人罵了一遍,他面上保持微笑,“何助理,還有事嗎?”
何助理說,“那午飯我給少爺把飯菜換的清淡些吧。”
唐遠擺了擺手,姐姐,你趕緊出去吧,再不出去我就要哭了。
大概是唐遠那催促的樣子太明顯了,何助理簡單的匯報了一下工作就踩著高跟鞋往外面走,到門口時她頓住,回頭說,“裴秘書去了龍騰那邊,可能是去談債轉股的問題。”
唐遠噢了聲,那男人出發前在他耳邊磨蹭了好一會,整個就是一開葷的小伙子,嘗到肉了就使勁兒扒著不放,嘴裡還不停的跟他上午要去龍騰的事情,他又困又累,只聽了個模糊的輪廓。
龍伯伯跟他爸是髮小,一塊兒長大的,在那群老太子黨裡面來往算是最多的了。
早年龍騰遭逢困境,他爸出手幫了龍伯伯一把,划過去一大筆錢,解決了對方資金周轉上的困難。
債務就是那時候產生的。
當初還是龍伯伯挺有骨氣,執意要親兄弟明算帳,說等資金到位了就還給他爸。
後來資金又出現問題,龍伯伯不得不再次找他爸求助,面子上掛不住,就提議債轉股,協議也擬出來了。
再後來,龍騰度過了危機,越做越大,債轉股的協議就沒提過,他爸也沒當回事兒。
唐遠看過龍騰的資料,規模已經今非昔比,要是真的讓那份協議奏效,在龍騰拿到股權,不論多少,對公司現在的形勢來說,都是雪中丟炭。
不過,他爸不在,只由裴聞靳去,龍伯伯恐怕不會認帳,也不太會賣這個人情。
不知道裴聞靳要怎麼談下來。
但唐遠就覺得他一定能談成,帶著好消息回來。
唐遠身上疼了,換了幾個姿勢都不行,小腿的肌肉酸痛難忍,他乾脆把身體重心往後挪,兩條腿架在辦公桌上拉筋,文件就搭在腿上面。
這樣稍微舒服了些。
漫畫不是騙人的,腿合不攏腿這種劇情也不是純屬虛構,而是來源於生活。
唐遠轉著鋼筆,思緒從文件轉到他爸身上,又轉回文件上面,他心生感慨,喝著果汁看漫畫,每天起早練功的日子可能一去不復返了。
或許幾個發小一起吃喝玩樂的日子也不會再有了。
唐遠有種直覺,他爸沒事,好好的,就是不能跟他聯繫,不能回來。
沒過一會,有主管來匯報工作,唐遠抹把臉,收了文件跟腿讓人進來,開始了全新又陌生的一天。
唐遠努力適應眼下的生活,忙的忽略了身上的不適跟疼痛,甚至一邊輸液一邊翻文件,認認真真向部門高層請教。
沒一點不好意思,不懂就是不懂。
張家在操辦喪禮,宋家跟陳家都沒動靜,不知道是念及舊情跟名譽,不打算摻合進來,還是在等一個時機。
外界的輿論不斷攀高,暫時都沒有下降的跡象,等著看商場上的交情究竟能值幾個錢。
除了那三家,明宇集團也是被議論的其中之一。
明宇集團是蔣家的,靠販賣軍火起家,開地下賭場,各種會所,什麼都賣,涉黑涉的多。
錢賺夠了,就覺得白比黑好,看著光鮮。
蔣家成功洗白以後開始經商,第一莊生意就是跟唐氏合作的,雙方的感覺都還不錯,所以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有段時間兩家沒少一起吃飯,還串過門。
當唐寅無意間發現明宇集團內里還是黑的,洗錢的產業就有好幾個,果斷將它從唐氏的合作對象里剔除,斷了來往。
唐氏什麼生意都涉足,唯獨不碰毒品跟軍火。
那是唐寅的底線。
唐氏出事,蔣家開過幾次會,討論的內容已經延續了幾天,無非就是在想怎麼吃上唐氏那塊巨大的肥肉。
沒想過獨吞,怕消化不良,拿個大頭就行了。
會開著呢,蔣父就抄起手邊的文件往沙發上扔,蔣惡繼續刷他的手機,皮糙肉厚的,不痛不癢。
蔣父的高血壓有犯上來的跡象,兩個兒子,老大不惜跟蔣家斷絕關係跑去當導演,還讓他混出了個什麼票房保證,金牌導演的頭銜。
老二呢,厲害了,一回國就專門跟在老大後面收送到他床上的人,收女的就算了,偶爾還收男的,說換換口味,有益身心健康。
狗屁的玩意兒。
蔣父喝兩口濃茶緩了緩,聽底下幾個兄弟七嘴八舌,搖頭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唐氏還不是駱駝,哪那麼容易垮掉。”
蔣老三說,“架不住想要唐氏垮的人多。”
“唐氏現在的內憂才是最嚴重的,唐宏明不安分,背地裡一直在想法子增股跟唐寅抗衡,給他使招的是他情婦,他是個豬腦子,枕邊風都扛不住,很容易利用。”
蔣父放下茶杯,“裴聞靳那邊是什麼情況?”
“還在唐氏待著,我找過他,”蔣老三攤手,“沒談成。”
蔣老四說自己也找過,“那裴聞靳油鹽不進,按理說他是農村的,用鈔票應該好解決。”
“再試試,鈔票就不行就換別的,要投其所好,”蔣父思索著說,“如果實在拉不過來就算了,管他投奔哪兒,只要他離開唐氏就好。”
蔣惡從沙發上起來,魁梧健壯的身子展開,他把手機塞屁股後面的口袋裡,大搖大擺的朝外面走。
蔣父把兒子叫住,“你去唐氏一趟。”
蔣惡回頭,手指指自己,“我?”
“不是你是誰?”蔣父拿嫌棄挑剔的目光看著兒子,“你跟唐遠年少相識,回國以後怎麼也該去拜訪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