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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遠下意識捂住他的嘴巴,燥著臉狡辯,“我沒偷親,那是我的手指頭!”
裴聞靳狹長的眼睛一眯。
唐遠頭皮發麻,他趁機掙脫男人的手掌, 彎腰用手撐頭,擋住了那道能把人灼傷的視線。
頭頂響著男人低沉且危險的聲音,“沒偷親?”
唐遠裝死。
“只是手指頭?”
有濕熱的氣息拂過左邊耳朵,男人貼在他的耳朵邊呼吸,唐遠渾身顫慄,受不了的把撐著頭的兩隻手舉過頭頂,“行了行了,大叔,別撩我了,我還是個孩子,真的禁不起你這麼撩,我認輸,我承認剛才是我撒謊,那天我有偷親你,之後的很多天都後悔沒有多親一下。”
裴聞靳凝望著他,不語。
那目光在昏暗的車裡顯得尤其迷人,裡面仿佛蘊著數不盡的柔情。
唐遠瞬間從臉紅到脖子,他小這個男人十歲,在這之前又沒喜歡過誰,感情方面的事兒處理起來很生澀,心態也還稚嫩,過起招來完全不是對手。
幾秒後,唐遠炸了,“怎麼著?我還不能害羞了?”
裴聞靳的聲音裡帶著笑意,“能害羞。”
唐遠聽的骨頭都酥了,不知道怎麼了,他想起來一句話,每一個禁慾的男人身體裡都住著一頭野獸。
車裡靜了下來,卻又很不平靜,周遭的空氣里不知何時混進來大量躁動的因子,在那樂此不疲的挑撥著一大一小倆人的神經末梢。
像是在說,躁起來啊。
唐遠的腦子裡很亂,身旁一直都沒聲音,他扭頭看去,撞上男人黑得深不見底的眼睛,再看去時,那眼睛裡又變得清明無比。
——裡面是期待跟鼓勵。
唐遠明白了什麼,心跳得更快了,他抿了抿乾燥的嘴皮子,“既然你從來不會喝醉,每次都是裝的,那你應該知道我喜歡你,還要我說什麼呢?”
“那天下大雨,你來教室接我,穿一身黑色西裝,襯衫領子扣到頂,領帶打的很整齊,從頭到腳一絲不苟,看我的眼神平淡無波,讓人不敢親近,很薄涼,我看你的眼神卻是像個八百年沒見過男人的傻逼,一不留神就讓你溜進了我的心裡,很快紮根占地,就是你想的那樣子,我對你一見鍾情,你別不信,我雖然年紀小你很多,但我很認真。”
裴聞靳看向少年的目光溫柔深邃,“少爺,標一下重點,嗯?”
唐遠在那樣的目光里丟失了思考能力,傻愣愣的照做,“我喜歡你,一見鍾情。”
裴聞靳似乎很滿意,他誇獎的摸了摸少年的頭髮。
唐遠感覺自己完全被這個男人牽著鼻子走,一點兒招架的能力都沒有。
事情發展的苗頭來了個世紀大翻轉。
以至於他只能臨場發揮,這表白方式他很嫌,完全體現不出他的個人魅力。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真正的心思。
唐遠的左手被男人握住,挨個捏了捏他的食指,中指,無名指,嘆息著說,“我的少爺,你太笨了,每次我都會控制不住去關注你的這三根手指,你從來沒有發現。”
心裡生出某個猜測,唐遠試探的問,“你知道我是因為什麼才被門夾了手?”
裴聞靳,“嗯。”
唐遠倒吸一口氣,看著男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麼怪物,滿世界都是人,我他媽怎麼就偏偏看上了你這麼個城府深到可怕的傢伙?
裴聞靳無奈的說,“不要在心裡罵髒話。”
唐遠鼻子都要氣歪了,“那我能直接罵出來嗎?”
裴聞靳不答,他把頭頂的小燈給打開了。
光亮投下來的時候,唐遠下意識把眼睛閉上了,唇上一軟,伴隨著男人富有磁性的笑聲,“第二次我是有意醉酒。”
他沒把眼睛睜開,顫動的睫毛暴露出他忽上忽下的紊亂情緒,感覺在坐過上車,頭暈目眩。
“為什麼要那麼做?”
裴聞靳捏著他通紅的耳朵,“想知道抱著你睡覺是什麼滋味,可是我給自己惹了麻煩,在那之後我食髓知味,每晚都要抱著你的睡衣睡覺。”
唐遠,“……”
“那你早上洗我的睡衣跟外套……不會是我想的那回事吧?”
裴聞靳抿著薄唇道,“抱歉,我忍不住。”
唐遠,“……”
這老男人竟然把不要臉的話說的跟在會議室上發言似的,那叫一個嚴謹肅穆,服了!
裴聞靳的語調不徐不疾,“那時候董事長就要出差回來了,我知道以後跟你接觸的機會不會很多,所以才計劃了那麼一出醉酒。”
唐遠按住捏他耳朵的那隻手,“只是睡覺?”
“還有這樣。”
裴聞靳親了親少年的眼睛,鼻子,嘴唇,臉頰,耳朵,整個過程看起來從容沉穩,只有粗重的氣息將他給出賣了。
唐遠覺得自己被塞進了糖罐,不對,是蜜罐裡面,他聽到自己的聲音,跟平時截然不同,輕飄飄的,不像他了,“那今晚呢?又是什麼原因?”
裴聞靳的言詞直白簡潔,“等不及了。”
唐遠尚未阻止好語言,就聽到男人說,“上午你來找我,誘惑我。”
他瞪眼,臥槽,我誘惑你?我什麼時候那麼做了?睜著眼睛說瞎話呢你?
裴聞靳彎下腰背把頭湊過去,鼻尖蹭著少年滾燙的臉頰,嗓音暗啞,他說,少爺,你往我面前一站,對我就是極大的誘惑,我只能靠煙來克制自己。
唐遠這回不但失去了思考能力,連語言能力都失去了,他成了一個廢人。
原來被喜歡的人喜歡上是這種感覺,太要命了。
“傍晚的時候我又聽到了一些話,受到了刺激。”裴聞靳捧著少年的臉親,低聲嘆道,“我是個膽小鬼,我也會害怕。”
唐遠終於把腦子裡的雜草鋤掉了大半,看見了長出來的名為愛情的小苗,綠油油的,根系看著很健康,以後只要注意施肥,多曬陽光就一定能長好,他得意的說,“你什麼時候知道我喜歡你的?很早了吧?”
“也不是很早。”裴聞靳說,“你偷親我那時候,只當你是小孩子一時好奇,貪玩。”
唐遠立馬就把男人的腦袋推開,“我要下車,你這車我坐不起!”
裴聞靳靠著椅背扶額,口中吐出的一番話既嚴謹,又意味深長,“這車日後是你的專屬車。”
唐遠登時轉頭去看男人,眼睛眯成一條縫,用很嫌棄的語氣說,“車老了,功能差。”
裴聞靳說,“不差,新的。”
唐遠哼了一聲,更嫌棄了,“快拉倒吧,開多少年了,還是新的?”
“一直都在郊外練手,”裴聞靳手伸過去,屈指在少年的鼻尖上輕颳了一下,“沒上過高速。”
唐遠咽了口唾沫,喲呵,大叔,可以啊,咱倆之間沒代溝,起碼這會兒沒,能正常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