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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聞靳看著到自己下巴位置的烏黑髮頂,想揉一揉,他垂放在西褲右邊的手動了動,克制的放進了口袋裡面,“董事長知道?”
“知道啊,”唐遠不假思索的把嘴角扯出一個譏誚的弧度,“有你們這樣的得力下屬,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說完他心裡就慌了,都不敢看男人的面色。
唐遠發誓剛才不是真的想要那麼冷嘲熱諷,陰陽怪氣,要說也不該用那種語氣,電話里出現的那個女人讓他嫉妒,來的路上總是控制不住的去腦補他們是什麼坐姿,在幹什麼,腦補的次數多了,導致他精神有點兒不正常。
糟心得很,唐遠難過又自責的把腦袋耷拉了下去,覺得自己挺混帳的。
明知道喜歡的人心臟有問題,還不乖一點兒,非要作妖,難怪他爸老叫他小混蛋。
“少爺,到了。”
頭頂的聲音把唐遠的思緒拽回現實中,他停在包廂門口,用鞋尖蹭蹭地毯,那樣子有幾分笨拙,幾分無措,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別彆扭扭的道著歉,“裴秘書,我有時候說話不經過大腦。”
身後沒有響聲。
這時包廂的門從裡面開了,一肥胖的中年人搖搖晃晃的出來,滿嘴酒氣,“不是說進來的一批新貨要培訓一段時間才上嗎……”
看清了門口的少年是誰,他眼裡的猥瑣跟色慾一掃而空,尷尬的笑,“原來是小少爺啊,你看我這不,喝多了就有眼無珠,沒嚇著你吧?”
唐遠沒出聲,中年人酒勁上頭,臉部充血,彎下去的身子站不穩,眼看就要往他身前栽倒,被旁邊伸過來的一隻大手給揮開了,力道大到恐怖。
中年人像個麻袋似的被揮到牆上,後腦勺撞到牆壁,發出“咚”的聲響,他直接滑坐在地,昏了過去。
唐遠看了看地上的中年人,被他爸逼迫著去記的那些資料在他腦子裡飛速運轉,很快揪出想要的部分,“裴秘書,這人是昌盛的老闆,私生活靡亂,有特殊癖好,別看他長了張老實人的臉,其實性子很暴戾,而且記仇,據說……”
他頓了頓,“據說還玩男的,玩的很殘暴。”
裴聞靳低頭去看少年,“我知道。”
唐遠避開男人的視線,“你剛才不該那麼大勁兒推他。”
裴聞靳說,“沒事。”
唐遠踢了踢中年人的腳,“喝成這樣,成爛泥了都,應該不知道是你推了他,如果他知道,為了顧忌我爸,明面上不會對你怎麼著,暗地裡可能會玩陰招,我剛才說了的,他玩男的,像你這麼又高又帥的估計早就想打主意了,你得多提防……”
話沒說完,頭頂就響起了一聲低笑。
唐遠懷疑自己的聽覺又出現問題了,當他狐疑的抬起頭,入眼的就是男人微勾的薄唇。
真笑了。
唐遠惱羞成怒,臥槽,我在這兒跟個老媽子一樣擔心你,為你操心,你還跟我笑?
下一秒就是一愣,看看你,傻了吧唧的,他對你笑了,多神奇啊,夢裡都見不著的事兒。
唐遠的心跳加速,他舔了舔發乾的嘴皮子,“裴秘書,這是我第一次看你笑,儘管笑的很不合時宜,但是,不得不說,嗯,挺帥的。”
裴聞靳唇邊的弧度斂去,“少爺不需要擔心,不會有事。”
怎麼又不笑了?唐遠很想用手去扯男人的嘴角,扯出比剛才還要明顯的弧度,他咳一聲,“我誇你帥,你怎麼忽略了啊?”
裴聞靳繃著臉,聲音里聽不出情緒起伏,“謝少爺。”
唐遠翻白眼,“不用客氣!”
不多時,廖經理接到唐遠的電話過來,叫手下把地上的人給弄走了。
裡頭有人出來,是龍騰的老總,他倒是沒把自己喝的有眼無珠,見著唐遠就摸他腦袋,“小遠來了啊。”
唐遠禮貌的打招呼,“伯伯好。”
“好好。”龍騰的老總也不在意少年把自己叫那麼老,很慈愛的把他帶進去,“老唐,還是你有福氣,有這麼乖巧可愛的兒子。”
唐遠一眼就看到了他爸,坐姿最吊,吊的令人髮指,像個皇帝。
唐寅不給兒子留面子,“乖巧可愛個屁,那是裝的,在家裡能皮上天。”
有人說,“小孩子就應該皮一點。”
“是啊,不皮就不像小孩子了。”
“這個年紀的小孩正是任性的時候,等再過個幾年,有了心思,想看都看不到了。”
其他人跟著附和,個個都是老狐狸,知道哪些可以說,哪些不可以說,哪些要怎麼說,哪些不能怎麼說。
唐寅招小貓小狗似的招招手,“過來。”
唐遠不理睬。
“兒子,”唐寅笑著哄道,“乖,到爸爸這兒來。”
唐遠從他爸眼裡看到了威脅。
政商界的大佬們都在看著,要給他爸幾分面子,唐遠磨蹭著走了過去。
唐寅把果汁端給他,“專門給你要的。”
唐遠犯懶了。
唐寅看了眼裴聞靳,他尚未說什麼,對方就已經不知道從哪兒弄出來了根吸管,撕掉外面的包裝紙將吸管放進杯子裡面。
這一出沒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但不包括唐家父子。
唐寅晃動著酒杯,面上沒什麼異樣,唐遠是吃驚,還有激動,為那個男人對自己的了解。
哪怕僅僅只是把他當做一項工作。
唐遠咬著吸管吸溜果汁,稍微想一想就不能自已,他的呼吸在雜亂的氛圍里紊亂起來,臉頰也變得滾燙髮紅。
邊上坐著他爸,這讓他有種跟那個男人偷情的羞恥跟緊張。
唐遠覺得自己瘋了。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鑽進唐遠耳膜,喊著“裴秘書”,他渾身的熱度瞬間褪的一乾二淨。
儘管光線不是那麼明亮,依然可以看出小姑娘的身材跟輪廓很好,她跟裴聞靳坐在一起,正拿著打火機給他點菸,靠的非常近,很像是依在他懷裡。
唐遠繼續窩在沙發里吸溜果汁,看起來一點兒反常都沒有。
除了緊緊捏著杯子的手指。
唐寅捏著兒子放在腿上的手,“周末就兩天,時間寶貴,不跟你那幾個發小玩,跑來這兒幹什麼?”
唐遠心裡正窩著火呢,口氣惡劣,“你管我啊?”
“我是你老子,不管你管誰?”唐寅沒好氣的拍他腦袋,“怎麼幹起監督的活兒了?是中午吃多了,還是喝多了,閒得沒事幹?”
唐遠從鼻子裡發出哼聲,我來又不是監督你的。
有人在調侃,讓裴聞靳帶小姑娘走,說小姑娘都快急哭了。
唐遠的視線穿過躁動的氣流落在男人身上,就他穿著西裝打領帶,還是一貫的嚴謹,不苟言笑,那樣子像是隨時都會去參加一場會議,跟這裡奢侈放縱的環境顯得尤其格格不入,加上那份禁慾的氣質,活脫脫就是一個另類,沒法讓人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