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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聞靳是個規整的人,看他毫無章法,一團糟,倒也沒露出牴觸的情緒,習慣了。
“找什麼?”
“東西。”
“什麼東西?”
“你別管。”
“……”
裴聞靳欲要幫少年整理,就聽他欣喜的說,“找到了!”
接著就是尾指上一涼,多了個銀圈。
唐遠拉著男人的手瞧了瞧,用洋洋得意的語氣來掩蓋自己的緊張,“嘖嘖,我真是天才,只是靠感覺就把尺寸挑准了,剛剛好。”
半天沒等到回應,他又不敢抬頭,只是垂著腦袋,像個沒經過家長同意,偷偷幹了什麼事的小孩,等著挨批。
時間拖的越長,緊張感越重。
唐遠抓耳撓腮,完了嘆口氣,“銀的,就幾百塊錢。”
面前的人還是不說話,也不動。
唐遠舔了舔發乾的嘴皮子,“不喜歡算了,弄下來還我。”
說著就伸手去抓男人大手,想把他尾指上的戒指給取下來,結果還沒碰到就被反手抓住了腕部。
唐遠這才把頭抬起頭,直接撞上了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眸,那裡面像是藏著能吃人的凶獸,正在發出蠱惑人心的信號,他本能的屏住呼吸。
裴聞靳拿空著的那隻手扣住他後腦勺,將他壓向自己。
唐遠的求生欲很強,他手忙腳亂的把裴聞靳推開,手捂住嘴巴,模糊不清的求饒,“不能再咬我了,我還要吃東西呢。”
裴聞靳粗聲喘著氣,眼裡有暗沉的情感在涌動,“不咬,讓我抱抱你。”
唐遠將信將疑,“你說的啊?”
裴聞靳沒回答,直接把人拽到身前,長臂圈住,收緊。
“誒,”唐遠戳戳男人的腰,“感動吧?”
脖子裡有濕熱的氣息,他下意識微微仰頭,將脖頸的弧度拉長,有點青澀的喉結滾了滾,“說話呀。”
裴聞靳沒出聲,只是弓著腰背,臉埋進少年的脖頸裡面,嗅他的味道。
唐遠對這男人的呼吸,心跳,氣息都了如指掌,他忽然察覺到什麼,一把將人推開一點,擰著眉毛說,“不是吧?你生氣了?”
裴聞靳沉默不語,就是默認。
“臥槽!”
唐遠接受不了的瞪大眼睛,“你生什麼氣啊?”
他一下子就激動的站起來,居高臨下的說,“我是在來的路上買的,就怕你不要,特地選的銀戒,你還跟我生氣,還我,你還我,快點,我自己一左一右戴著玩。”
裴聞靳的話里有幾分揶揄,“我的手比你大很多。”
“那就戴中指,食指,再不行就腳趾,”唐遠反應過來,板著臉說,“你管我戴哪,跟你沒關係,趕緊的。”
裴聞靳眼角眉梢帶著笑意,寵溺的目光落在少年身上。
唐遠渾身發燙,他自我唾棄,一個眼神就讓你骨頭都酥了,還較個什麼勁,於是他氣餒的搔搔頭髮,蹲在床邊,兩手搭在腿上,渾然補覺自己這樣像只小狗。
裴聞靳嘆息,“說完了?”
“嗯,”唐遠看著他,“說完了。”
裴聞靳,“那我說?”
唐遠眨眨眼睛,“說,你說,悠著點啊。”
“我生我的氣,”裴聞靳把人拉回自己懷裡,“應該我來準備。”
唐遠頓時就沒聲了。
幾分鐘後,他回過神來,伸出一根無名指舉到男人眼前,笑眯眯的說,“這兒空著呢,留給你準備,我不跟你搶。”
裴聞靳捉住親了兩口,“好。”
唐遠買的對戒,還有一隻,裴聞靳給他戴上了。
儘管只是尾戒,依然覺得美好。
唐遠跟裴聞靳說起他碰到的那個司機,“你說我這運氣,是不是好到爆?要不是那司機跟我講那麼一大通,我還真就……”
裴聞靳摸著少年的頭髮,動作一頓,“什麼?”
唐遠感覺到危險,他撐著床被往後挪,一路挪到床頭,拉出安全的距離,“沒什麼沒什麼。”
裴聞靳皺眉,不悅道,“躲那麼遠幹嘛?過來。”
唐遠把頭搖成撥浪鼓,“我怕你弄死我。”
嘴角一勾,裴聞靳用指腹捻了捻眉心,目光灼灼的看向少年,“快一個月沒見了,再讓我多抱抱,嗯?”
這話跟妖術似的,唐遠想也不想的就把自己送了上去,就一個要求,讓他別在顯眼的地兒留印子,“找專家的事兒有眉目了,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就能定下來,要去國外,你別擔心啊,肯定會有國內的護工跟著去,而且也會帶上翻譯,沒問題的,到了那兒,你讓你爸不要多想,只要好好配合醫生治療,你順便也給自己做個檢查,心血管什麼的,我也不懂,都聽醫生的。”
“戒指你暫時不要戴手上,不然你爸媽看了會糟心的,你脖子上有玉佩呢,也沒法戴,乾脆先收起來吧。”
完了他就自顧自的嘀咕,“尾指上應該問題不大吧?又不像無名指跟中指,沒那麼敏感,就說是一塊錢一個,在地攤上買的?”
裴聞靳封住少年的嘴唇,抱起他放到床上。
床發出嬌弱的聲響。
就在這時,裴聞靳的手機響了,他看一眼來電顯示,面部一繃。
唐遠知道是誰打的,懂事的說,“你回醫院吧。”
裴聞靳抵著少年的額頭,粗重的鼻息噴在他泛著紅暈的臉上,半響頭低下去,臉蹭著他的臉,無聲的安撫。
唐遠用力抱住他,緊了緊後放開,用不耐煩的語氣說,“走吧走吧。”
“那我走了。”
裴聞靳站起身,理了理襯衫後就往門口走,後面忽地傳來喊聲,他轉過身,大腦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做出反應,張開手臂接住朝他奔跑而來的少年,穩穩箍在臂彎裡面。
唐遠給了他一個溫柔的長吻,喘著氣從他身上跳下來,“路上慢點,到醫院給我發信息。”
房門關上後,唐遠嘴邊的弧度就沒了,他拿出手機看看,一個人自言自語,“說好晚點回去,結果這才八點。”
他無所事事的在房間裡來回走動,走累了就把自己摔到床上,抬起戴著戒指的那隻手,看著看著,消失的笑意又一次爬上了眉眼。
樂了沒五分鐘,李月的電話打過來,唐遠掛了,對方又打,他接了,那頭響起質問的聲音,“你為什麼突然撤資?”
唐遠料到是他爸讓秘書聯繫了李月,他反問,“原因學姐你不知道?”
“你這話什麼意思?”李月的語速很快,似乎是急了,“當初我們談好了,你答應投資,電影也在拍攝當中,熱度很高,你一聲不響就……”
唐遠出聲打斷,“學姐,這時候就別裝傻了吧。”
他皮笑肉不笑的說,“我媽都去世很多年了,你何必還要打擾到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