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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遠不樂意聽那些話,也不想去思考那天真的到來時會是怎樣的情形,他蹙眉,“爸,你說那些話幹什麼?不會是你又喝到胃出血了吧?”
“沒有的事,就是那麼一說,你心裡要有個數,你長大了,爸就老了,那是一個規律,權勢再大都避免補了。”唐寅嘆了口氣,“裴秘書呢,把電話給他,我跟他說兩句。”
唐遠走到男人那裡,把手機遞過去。
裴聞靳拿了手機,他低聲應著,端出的是公式化的態度,沒什麼情緒,給人的感覺好像帶回來的不是個大活人,是一份文件,顯得有幾分薄涼。
唐遠無意識的撇撇嘴。
裴聞靳把手機還給少年,拿鑰匙開門進去,他把背包放到鞋柜上面,從底下拿了雙拖鞋出來,那拖鞋是張平過來借住的時候穿的,洗好被他收起來了。
似是想起來了什麼,裴聞靳就把那雙拖鞋放回去,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新拖鞋放到少年腳邊。
唐遠把視線從男人寬闊的肩背上移開,他半蹲著解開鞋帶脫掉運動鞋,換上乾淨的拖鞋,大了一截,像偷穿了大人鞋子的小朋友。
裴聞靳看一眼少年的腳,“我去買。”
“不用那麼麻煩。”唐遠說,“湊合著穿就行了。”
裴聞靳不再多言,他走到客廳,鬆開領帶抽下來,隨意的搭在椅背上面,“少爺要喝點什麼?”
唐遠的眼珠子四處亂轉,“都可以。”
裴聞靳給他拿了果汁。
唐遠開始明目張胆的打量這套公寓,不奢華,卻也離寒酸相差甚遠,整體色調深重,沒有一塊鮮艷的色彩,放眼望去,既乾淨又整潔,小擺件都整整齊齊,有條不紊,像剛收拾過的酒店房間,符合屋主嚴謹禁慾的作風。
嘬一口果汁,唐遠說笑,“裴秘書,你家跟你辦公室一個樣,冰冰冷冷的,還沒我家有人煙味兒。”
裴聞靳看他一眼,像是在說“我一個人住,怎麼可能有人煙味”。
唐遠眨眨眼睛,“我覺得不是住的人多人少的原因,是你過的太悶了。”
裴聞靳不置可否。
唐遠的眼睛黑亮,“我能去你房間看看嗎?”
裴聞靳給他開了臥室的門。
唐遠湊頭往裡面看,房間跟客廳一個色調,床靠著牆壁,剩下的大面積就擱了張床頭櫃,一面衣櫥,挺空的,他在床頭柜上看到了一個相框,裡面夾著張泛黃的老照片,上面是一家四口,無聲的訴說著舊人舊事。
照片裡面繫著紅領巾,站得筆直,繃著一張臉的男孩是裴聞靳,哪是的他還年少,輪廓青澀許多。
弟弟去世了,那爸媽呢?在老家?
唐遠撓撓臉,只要他想調查,輕鬆就能查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他不想,那樣不好。
秋老虎猛得很,唐遠在宿舍里洗了澡出來的,晚上還是熱出了汗,但他沒帶多餘的衣衫,就隨便沖了一下,把原來的衣服套上出去,打算應付一晚上,沒想到床頭疊放著一件襯衫。
顏色是男人常穿的黑色。
唐遠心裡的小鹿瞬間從躺屍狀態驚醒,跳起來狂奔,他眯起了眼睛,多年腐齡的他一看就知道,襯衫穿到他身上,松松垮垮的,袖子肯定要捲起來一大截,長度肯定會在pp下面,半遮半掩,襯衫下擺裡面是兩條又直又白的大長腿,誘人犯罪。
結果他一穿,大小剛剛好。
這不科學。
唐遠左看右看,這拽拽那拉拉,媽的,這襯衫還真是……合適啊!
心裡的小鹿又躺了回去,累成死狗。
唐遠退後兩步看看鏡子裡的自己,給出客觀的評價,“嗯,秀色可餐。”
可惜唯一的食客是個工作狂,書房裡的燈還不知道要亮到幾點。
唐遠納悶的站在鏡子前面撥弄額前劉海,那男人比他爸還高,怎麼會有他能穿的襯衫?而且還是新買的。
給誰準備的呢……
唐遠搓搓臉,阻止瘋狂生長的雜念,他上了床,一邊拉筋,一邊看漫畫。
不知不覺的,瞌睡蟲的大軍已經兵臨城下,刷刷刷就開始布起了大陣,唐遠以為自己能撐到書房的燈關掉,事實上他沒一會就睡著了。
凌晨一點多,裴聞靳關掉電腦,揉捏了幾下酸痛的肩周,他拉開皮椅起身走出書房,路過次臥門口的時候腳步頓了頓,繼續朝臥室方向走。
進了臥室,裴聞靳忽地停下來,他轉身原路折回客房門口,擰開了門鎖。
少年睡的正香,薄被搭在肚子上,胳膊腿都露在外面,睡姿張楊,很不乖順。
他的黑色襯衫領口敞開,祖母綠的玉佩露出來一大半,讓人看了,想忍不住把手伸進他的領子裡面,勾出那三分之一。
不是為了看那塊玉佩,而是觸碰光潔白嫩的皮膚。
裴聞靳立在門邊沒進去,他倚著門框點了根煙,一口一口的抽著,他的目光穿過繚繞的煙霧看過去,夾著煙的手躁動的捏了捏,眉頭隱忍的皺在一起。
終於他像是難以忍耐,邁步走了進去。
第19章 魔障
唐遠做了個夢,夢裡的他想撒尿,找不著地兒,急的打轉。
有個聲音一直在樂此不疲,且循循善誘的喊,在這尿,就在這尿。
就在他把床當馬桶,控制不住的要尿出來的時候,他驚醒了。
唐遠驚魂未定的睜著天花板大口大口喘氣,哎喲臥槽,差點就尿床了!
先不說都這麼大人了,這還是在那個男人家裡,要是尿了床,那場面一定終生難忘。
正當唐遠手撐著床想坐起來的時候,他一轉眼,發現床邊站著個人,不知道站了多久,一臉魔障的表情。
唐遠嚇著了,喉嚨里出不來聲音,就那麼愣怔的看著不該出現在他面前的男人,一時間腦子裡轟隆隆響,仿佛在上演著一場激烈的世紀大戰,混亂無比。
裴聞靳的聲音在房裡響起,帶著不知名的嘶啞,“少爺,嚇到你了?”
唐遠一個激靈,凝神去看的時候,男人的面色平淡無波,魔障的表情沒了,他恍恍惚惚覺得自己看花眼了,“你怎麼在這兒啊?”
說話時的嗓音乾澀,帶著困惑不解,還有幾分小心翼翼的期待。
裴聞靳的指間有星星點點,他吸口煙,說,“下雨了,我進來關窗戶。”
就跟後期配音似的,外面同步的噼里啪啦一陣亂敲,唐遠聽著雨聲,心裡的那一點兒疑慮煙消雲散。
裴聞靳把窗戶關上就離開了房間。
唐遠難言失望,要不是來關窗戶,而是來偷看我,偷摸我,偷抱我,偷親我,那多好啊。
房裡還瀰漫著一股子菸草味,提示著剛才發生的一幕不是幻覺,唐遠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睡姿,是幼稚,還是誘人。
當然,最好是後者,但如果是前者,那也沒辦法,他只能任命。
唐遠下意識去摸胸口,摸了個空,他把手伸到領口裡面,勾著紅繩子將玉撈出來捏捏。
“我怎麼就睡著了呢?”“我什麼時候睡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