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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玉臉上的憤憤不平登時就凝固住了,對啊,她忘了,那是張周兩家聯姻,利益為上。

    丹尼爾不知道誰是張舒然,誰是周嘉,只知道他喜歡的姑娘看起來很難過,他桌子底下的腳踢了下罪魁禍首。

    唐遠一口咖啡差點噴出去。

    馮玉沒注意到這一出,她用勺子攪動著杯子裡的咖啡,“周嘉對張舒然是用了真心的,但張舒然沒有,他那種人,對誰都很溫柔,唐遠,你說……”

    後知後覺唐遠跟張舒然早就已經決裂了,馮玉懊惱的咬咬唇,“對不起啊,我不該在你面前提這些。”

    唐遠說沒事,他畢業前,張周兩家的婚訊就登報了,三年前的六月一訂婚,三年後的十月一結婚,這日子挑的,似乎很用心。

    十幾二十分鐘後,馮玉出去接了個電話,她回到座位上,笑的很羞澀,“我男朋友一會要來接我,這次就不聊了,回頭我請你們吃飯啊。”

    唐遠的眼皮一跳,他終於知道馮玉身上多出來的東西是什麼了。

    ——戀愛的粉色氣泡。  

    唐遠瞄了瞄仿佛面無人色的丹尼爾,話是問的馮玉,“有男朋友了?什麼時候的事?”

    馮玉說是很多年前就認識了,最近才確定的關係。

    唐遠沒多問,他拽上丹尼爾去了衛生間。

    丹尼爾擰開水龍頭,把腦袋湊過去,大捧大捧的往臉上撲水。

    唐遠手插著兜,“丹尼爾,中國很講究緣分,你跟馮玉的緣分不夠。”

    水聲嘩啦響,丹尼爾的聲音夾在裡面,他說,唐,我學中文是為了馮玉,來中國也是為了找她。

    唐遠沉默良久,什麼也沒說,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感情這個事,真的只能看天意。

    沒過多久,唐遠跟丹尼爾見到了馮玉的男朋友,是個兒科醫生,很斯文。

    馮玉160左右,她男朋友差不多175,比唐遠矮一些,跟丹尼爾的將近190比,顯得很小隻。

    大概是察覺到了丹尼爾的敵意,那男的很快就將馮玉帶走了。

    車跑沒影了,丹尼爾還瞪著車離去的方向,心有不甘的喘氣,“唐,那傢伙又瘦又小,不能保護馮玉。”  

    唐遠去旁邊的商店買了兩個甜筒,給丹尼爾一個,“不如隨緣?”

    丹尼爾接過甜筒,垂頭喪氣的說,“OK,隨緣。”

    唐遠吃一口甜筒,認真的說,“丹尼爾,你來中國不久,多走走多看看,說不定你某個瞬間就遇見了你的幸運女神,也許是下個路口,也許是下雨的傍晚,也許是在一個像剛才那樣的咖啡店裡,緣分是很奇妙的。”

    丹尼爾成功被這番話燃起希望,他大口大口吃甜筒,紅著眼睛用力點了點頭。

    .

    唐遠再見張舒然是在一個酒會上面,倆人都是西裝革履,立身於寒暄跟談笑裡面,兩道視線剛對上就不約而同的錯開了,沒有搭過話。

    前幾天,張舒然二叔公司的工程出現了問題。

    工人鬧事,驚動媒體,上了某台新聞,捅到中央紀委,上頭要有大動作,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

    這對張家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估計這就是張舒然不得不在這時候回國的原因,家裡出了這檔子事,他是當家主,能不回來?  

    酒會後半場,唐遠出去透氣,出了大堂沒走多遠,他的腳步就頓住了。

    前面不遠處的拐角,張舒然倚著牆抽菸,身邊有個女的,拉著他的手臂跟他說話,不知道說了什麼,笑的花枝亂顫,舉止曖昧。

    那女的不是周嘉。

    唐遠要走,張舒然已經看見了他。

    第80章 這就是命數,劫數

    張舒然沒走過去, 只是望著唐遠的背影, 表情似夢非夢,忽地笑出了聲。

    原本嬉笑的年輕女人覺察到不對勁, 她鬆開拉著青年手臂的手, 大膽的摟住他的脖子, “張先生?”

    張舒然置若罔聞,他喃喃, “回來了啊。”

    年輕女人聽見了, 沒聽懂,她四處看看, 沒見有其他人, 再去看青年, 不免被他古怪的樣子驚到,“張先生,您……”

    張舒然將懷裡的女人撥到一邊,快步從拐角跑了出去。

    年輕女人幾乎就要以為剛才周家那位大提琴公主出現過, 不然青年為什麼會有種被捉姦的慌亂?  

    當她回過神來時, 青年已經從她的視野里消失, 不知道追著誰去了。

    一陣夜風襲來,她抱住胳膊,還是打了個寒顫。

    情之一字,最甜,亦最苦。

    唐遠看著攔住他去路的張舒然,臉色變得很難看, “讓開。”

    張舒然把嘴邊的煙夾開,自顧自的說,“那個女的是我一個客戶的女兒,我跟她只見過兩次面,今晚是第二次。”

    唐遠跟沒聽見似的,越過他往前走。

    手被拽住,唐遠用力甩開,緊接著,手肘就朝著張舒然的腰拐去,那一下極狠。

    張舒然可以躲開,但他沒躲,他疼的五官扭曲,幾乎站不住,嘴裡的話卻跟從前一樣溫柔,“我不是怕你告訴周嘉,不怕她跟我吵跟我鬧,我只是怕……怕你把我看成逢場作戲的那類人。”

    唐遠腳步不停。

    “這三年多,你爸一直沒有對付我,當初的事,我知道他不可能就那麼算了。”張舒然深吸一口氣,額角滲出薄薄一層冷汗,“他始終沒有動作,我不管擴展了多少業務,簽訂了多少合同,都感覺不到絲毫成功感,也一刻不敢放鬆,我寧願他直接把那把刀揮下來,而不是懸掛在我的脖子上面。”  

    唐遠的身形微微一頓,他記得他爸說過,會留著張舒然,目的有兩個,一是促進他成長,二是給他當一個活的警醒。

    無聲無息的提醒著他,曾經被自己信任的兄弟背叛過,不管怎麼往殼裡縮,都不得不出來面對殘酷的現實,那是種什麼樣的痛苦。

    希望他今後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這次我二叔惹上的事可大可小,或許整個張家都會被連累。”

    張舒然慢慢直起身子,將指尖的煙送到嘴裡,半眯著眼睛抽了一口,“打造一個商業帝國很難,可是倒塌卻很容易,充滿戲劇化,更何況我還沒將商業帝國打造出來,塌起來會更容易。”

    他凝視著前面的身影,啞著嗓子問,“小遠,如果張家這回完了,你會不會高興一點?”

    唐遠頭也不回的走人。

    張舒然失笑著搖搖頭,要是重新來過,一切都從頭開始就好了。

    轉而一想,好不了……

    他的喉間一片苦澀,再來一次,走到那一步,自己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這就是命數,劫數。

    有人過來了,張舒然調整好情緒,將僅有的一點真情鎖進心底的角落裡,他戴上慣常的面具,謙遜溫和的迎了上去。

    .

    今晚的酒會,唐寅沒來,唐遠代表唐氏出席的。

    散場前他給裴聞靳打電話,說自己喝了酒,不能開車,還說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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