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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子說的在理,老太太嘆了口氣,“那能擋就擋吧,裴秘書人不錯,你好好跟他說,他應該會同意,要是不同意……”
不同意也沒法子,現在的唐氏不能少了他。
唐遠跟老太太聊了會兒,對股權的事一字不提,也不提他爸,只聊學業聊天氣,聊以前過年什麼樣。
等老太太要午睡了,唐遠才走。
外頭沒什麼風,陽光又好,大年初一就有這樣的天氣,是個好兆頭。
唐遠沒見著裴聞靳,給他打電話,發現鈴聲就在不遠處,順著鈴聲找著了人,還看見了他堂姐,跟他大伯一點都不像,像他大媽,是那種很大氣的五官,上得了台面。
俊男美女站在一起,別提有多亮眼了,後面一大片精心打理過的花圃都成了陪襯。
唐遠不出聲,就把手抄在口袋裡,倚著石牆曬太陽。
曬了好半天,那男人還沒過來,他一腳就把邊上的石頭子踢飛了出去。
行,不過來是吧,我自個回去,唐遠拍拍大衣上面不知道在哪兒蹭到的灰塵,沒走多遠後面就響起了腳步聲,他不回頭的說,“不陪美人了?”
腳步聲已經貼近,伴隨著低沉的聲音,“不回頭就知道是我?”
唐遠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會讓這男人得寸進尺。
繞過花圃,唐遠坐進車裡,等男人也坐進來就臭著臉問,“你跟我堂姐聊什麼呢?”
裴聞靳鬆了領帶,後仰頭捏了捏鼻根,“聊你。”
唐遠愕然,“不是,你跟她聊我?腦子被門夾了吧你?”
裴聞靳靠著椅背閉目養神,不語。
車裡的醋味正飄著呢,唐遠瞪著男人輪廓俊朗的側臉,伸手就是一下,力道很輕,跟撓癢似的,見他沒反應就又來一下,力道稍微大了點兒,還有“啪”地聲響。
手被捉住了,對上了一雙狹長的眼睛,那裡面有不知名的暗光。
唐遠立刻反咬一口,“是你不理我。”
裴聞靳又把眼帘闔上了。
唐遠趴在男人耳邊,很小聲的說話,“我還以為剛才你要打我呢。”
少年的氣息里混著酒香,拂過來時熱乎乎的,裴聞靳有些心猿意馬,嗓音沉了些,“捨不得。”
唐遠愣了愣,他搓搓發燙的臉,不知死活的調笑,“哎喲,老裴同志啊,你這麼說,我怪不好意思的。”
“不用不好意思,”裴聞靳不徐不緩,“晚上我會打回來。”
唐遠的臉一陣紅一陣黑,他罵了聲,“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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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唐遠跟裴聞靳去了臨市的上山祈福,倆人都喝了酒,讓他爸的司機老陳開的車。
有老陳在,裴聞靳坐前面,唐遠坐後面,全程沒有做出任何超過上下屬關係以外的舉動。
寺廟在山頂,沒有纜車,要徒步沿著蜿蜒而上的台階一層層爬上去,考驗的是誠心。
大年初一,祈福的人多。
唐遠受傷的腿沒好全,一路上走走停停,到山頂時已經渾身濕透,他脫了外套丟給裴聞靳,叉著腰站在樹底下喘氣,汗順著鬢角滾落,在他白皙的下巴上稍作停頓就滑了下去,順著修長的脖頸一直滑進了衣領裡面。
山風襲來,唐遠哆嗦了一下就往男人那裡蹦。
裴聞靳看著他孩子氣的行為,眉間的嚴峻減弱,添上了幾分柔和,“累了?”
“累,”唐遠抹了把滿是汗的臉,鬱悶的說,“要不是年底我讓車撞了,元氣大傷,這段時間沒辦法練功,也不至於爬個山就喘成這樣。”
他瞥見男人眉心擰出了“川”字,頓時就閉上了嘴巴。
上山要是難,那下山就是難上加難。
唐遠不願意讓裴聞靳背,他跟上了爺爺奶奶們的步伐。
裴聞靳始終走在前面兩個台階,以防後面的少年摔下來有個緩衝。
踩下了最後一個台階,唐遠就癱了,腰酸背痛的坐在石頭上,外套敞開了,袖子卷上去,膝蓋上有泥,髒兮兮的,他用手肘撐著腿大口大口喘著,感覺自己下一秒就會掛掉。
反觀人裴秘書,衣服褲子整潔穿著,上山前什麼樣,下山後還是什麼樣,只是輕微喘氣,都沒怎麼出汗。
唐遠斷斷續續,“你……你不……不是……”
裴聞靳往下接,“不是人。”
唐遠瞪著他,“太沒……太沒……”
裴聞靳繼續接,“沒天理。”
“……”
裴聞靳把少年從石頭上撈起來,“走了。”
唐遠慢慢吞吞,嘴裡不停抱怨,裴聞靳聽著,也不嫌煩,偶爾還模一下他濕答答的頭髮。
回去以後,唐遠就把從廟裡求的平安符掛在他爸床頭,紅線繞了一圈又一圈,旁邊的枕頭上有一些紅包,有他的,也有傭人們的。
就算一家之主不在,也不能忽略了。
唐遠伸手撥了下平安符,用拇指跟食指捏緊,又緩緩鬆開,爸,要平安,早點兒回來啊,怪想你的。
出了房間,唐遠給裴聞靳發簡訊:到家沒?
裴聞靳在兩分鐘後回了:剛進小區。
唐遠:那你慢點兒,回去就洗個澡睡覺吧,明兒還要趕早辦事。
裴聞靳看完簡訊就鎖了手機,他把車停好,在樓道里看到了一人,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的,能遮的地方都遮了,見到他過來就把墨鏡跟口罩摘了下來,露出一張尚顯青澀的臉。
張楊笑著說,“裴大哥,新年好。”
裴聞靳按電梯。
張楊盯著電梯不斷往下掉的數字,快到1了,他突兀的說,“蔣家要對付唐氏。”
話音剛落,電梯門就開了。
有兩個男的從裡面出來,張楊確定在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他看見倆人拉在一起的手了。
張楊的眼裡沒有鄙視,只有羨慕,看男人抬腳走進電梯,他幾乎是狼狽的跑了進去,氣息輕喘著從嘴裡蹦出一個人名,“蔡成。”
裴聞靳的眉頭略略皺了一下。
張楊不說話了,他把黑色羽絨服的拉鏈拉下來一點,不易察覺的鬆了一口氣。
電梯開了又合上,張楊跟著男人進公寓,他站在玄關,指望對方能給他拿一雙拖鞋,但是遲遲都沒有等到那一幕出現。
張楊清俊的五官有瞬間的扭曲,很快恢復如常,他把手從羽絨服口袋裡拿出來,垂頭看指甲,“蔡成是個單親爸爸,有個下半年就要上小學的女兒,他被蔣家用一套學區房收買了,現在為蔣家所用。”
意料之中的沒有回應。
這個男人城府太深了,向來不露聲色。
“除了蔡成,還有一個人,”張楊頓了頓,他抬起頭,把一張痴迷的笑臉放到燈光底下,“裴大哥,你抱抱我,陪我吃飯,我就把那個人的信息透露給你。”
裴聞靳將車鑰匙丟到鞋柜上面,穿著拖鞋去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