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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讓人討厭,只覺得可愛。
唐遠對男人眨眼睛。
裴聞靳攏在一起的劍眉慢慢舒展,多了些許少見的柔和,“你發小應該已經知道了。”
唐遠沒反應過來,“啊?”
裴聞靳言簡意駭,“我們在談戀愛。”
唐遠的眼睛登時瞪大。
“他的心思過於細膩,而且也深,本來就有疑心,”裴聞靳不快不慢道,“有所發現並不奇怪。”
少年還傻傻的,他揉眉心,“我已經盡我最大的能力克制了。”
這是真話。
倘若沒有盡到最大能力,裴聞靳早已跟張家的小孩動起了手,管他什麼身份什麼立場,先打一頓再說。
可惜年紀會剝削掉一個人的衝動跟血性。
唐遠愣了許久,“可能是我醒來那會兒看你的眼神讓他確定的吧。”
他見男人用頗為驚訝的眼神看自己,像是難以置信,不由得抽抽嘴角,“幹嘛這麼看我,我也不蠢好嗎?”
裴聞靳把床被的皺痕撫平,忽地抬眼問,“你打算怎麼辦?”
唐遠沒說話,他看男人把床邊的椅子提走,換過來另一個,不答反問,“裴秘書,你的城府這麼深,活的累不累?”
“累,”裴聞靳說,“習慣了。”
唐遠用打著商量的口吻,“在我面前少用點兒?”
裴聞靳勾唇,“好。”
“回答你前一個問題,”唐遠滿意了,他長舒一口氣,“既來之則安之。“
裴聞靳多看了他兩眼。
唐遠拉住男人的衣擺,眼神示意他把頭低下來。
裴聞靳跟少年對視,面色平淡無波,眉宇間儘是一片禁慾跟嚴苛。
整個就是無動於衷,沒有半點動情的樣子。
唐遠氣餒的撇了撇嘴角,剛鬆開手就被攬進一個厚實的懷抱,他懶散無骨的趴在男人肩頭,眼皮半搭著,一張臉沒有血絲。
“裴秘書啊,你人看著冷,抱起來倒是很暖和,誒你這性格叫什麼來著?悶騷?”
裴聞靳平靜糾正,“外冷內熱。”
唐遠不依不饒,“悶騷。”
“內向,”裴聞靳輕扣住少年的後腦勺摩挲,“不善言辭。”
唐遠瞅他,“悶騷。”
裴聞靳無法,“那就是悶騷。”
唐遠樂了,他抬起頭去親男人的臉頰,親上去就不離開了,邊親還邊故意發出吃到美味的吧唧聲響。
裴聞靳將少年從自己懷裡拎出來些,嗓音低沉,“躺好。”
唐遠舔了下嘴角,對男人拋了個媚眼。
裴聞靳的眸色一暗,找死呢。
他將少年圈回懷裡,不留絲毫掙脫的空隙,微涼的薄唇壓了上去。
唐遠腦子沒好,呼吸被堵住了,他暈乎乎的,冷不丁的想起來一個事,醒來前好像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說話。
是舒然吧,說了什麼來著,想不起來了……
等舒然找他的時候,他趁機問問。
唐遠是那麼想的,讓他意外的是,一整個上午他那個已經看出名堂的髮小都沒給他發個信息,電話就更不用說了。
難道他是同性戀,有個同性男朋友的事情一點都不稀奇?
唐遠躺在病床上時昏睡時清醒。
這麼一折騰,他從焦慮變得冷靜,乾脆說到做到,就順其自然好。
臨近中午,裴聞靳告訴唐遠,聯繫不上他爸了。
“什麼叫聯繫不上啊?”唐遠正喝著水呢,聽到這話差點嗆到,“我爸呢?他人在哪兒?”
裴聞靳說,“在杞縣。”
杞縣?唐遠愣怔了一會拿上網手機一搜,是個偏遠山區,距離這裡相當遠,他爸為什麼好好的跑去哪個地方?
那裡凌晨還被暴雪襲擊了。
裴聞靳說,“早上六點的時候我跟你爸通過電話,告之你的傷情,他托我照顧你。”
唐遠忙問,“沒說什麼時候回來?”
“電話里說是今天下午,”裴聞靳皺眉,“有份文件出了問題,我打給你爸,那頭提示不在服務區,之後怎麼都聯繫不上。”
唐遠一言不發的搜索著新聞,有關杞縣,有關暴雪,以及財政方面的報導,他在深思熟慮過後撥了一個很早之前就從他爸手機裡面記下來的號碼。
從來沒撥過,第一次,但他顧不上緊張跟尷尬。
電話響了幾聲就接通了,那頭是個女人的聲音,溫婉動人,她就是大明星方琳。
唐遠禮貌的打招呼,說了自己的身份,並表明來意。
“我現在是還住在塞城湖那邊,唐先生昨晚也的確來過,”方琳說,“但是他接了一個電話就離開了。”
唐遠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急躁,“知道是誰打的嗎?”
方琳說,“不清楚。”
這通電話來的並不平常,女人多心細敏感,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注意到。
方琳頓了頓,“唐先生出什麼事了?”
唐遠沒有回答,而是問,“我爸離開的時候是幾點?”
方琳沒有怪他的忽略,配合的給出回答,“九點剛過吧,一碗湯沒喝完就走了。”
唐遠凝眉不語,那個時間他在被跟車的路上。
結束通話,他讓裴聞靳去塞城湖那邊走一趟,把監控調出來看看,不是他不相信方琳,只是他擔心他爸。
裴聞靳辦事效率極高,很快就查出來了,結果是方琳沒撒謊,唐遠他爸確實在九點左右離開的別墅。
唐遠頭腦發昏,他卻不肯躺在床上,執意要去窗邊待會兒。
裴聞靳通過這些天的相處已經明白一件事,他拗不過他的小少爺,無論僵持多久,最後的結果都一定是他妥協。
父子倆還是有相像的地方,譬如骨子裡的強勢,霸道,不容拒絕。
裴聞靳用毯子把少年裹起來攔腰抱過去。
窗戶上都是霧氣,一層一層的,唐遠看不清外面什麼景象,這讓他心裡生出一絲不知名的慌意,他索性把窗戶拉開了,寒風裹著雪花撲了進來,撲的他滿臉都是。
腦袋被按回毯子裡面,唐遠打了個噴嚏,抱住男人的腰把冰涼的臉埋在他胸口。
“裴聞靳,你慌不慌?”
“不慌。”
“那我也就不慌了。”
裴聞靳望著外面裹上一層白的世界,他把少年往懷裡摟了摟,隔著毯子親親少年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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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何助理抱著文件過來,老的找不著,只能找小的了。
唐遠沒筆,一隻手從左側伸過來,指尖有一支筆,通體黑色,左下方有一條金色的小龍圖案。
盯著金色小龍,唐遠腦子裡跟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響,炸的他有點耳鳴,他渾渾噩噩接過筆,一時忘了該幹什麼。
頭頂響起一道聲音,“少爺,簽字。”
仿佛那聲音里蘊藏著一股魔力,唐遠於是垂頭簽字,最後一筆落下來的時候,他的心跳依舊沒有回到原來的頻率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