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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怎麼回事?”陳列摸出煙盒,從裡面甩一根煙出來,“啥事都沒有。”
唐遠問他要了一根,就著他的手把煙點著,長長的吸上一口,老氣橫秋的說,“隨便你吧,都是大孩子了,有自己的想法。”
陳列一臉血,“我是你哥好嗎?”
唐遠一副懶得搭理的樣子。
一根煙抽完,唐遠跟陳列出了房間,倆人打算叫上宋朝去前面的觀景台,宋朝不去,他們就自己去了。
小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天空被大片大片的烏青覆蓋,泛藍。
唐遠站在觀景台瞭望大海,“這是我們第一次出海。”
陳列活動手腳,“是啊。”
倆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同一件事,他們四個有一年湊在一塊兒看電影,科幻片。
講的是一夥年輕人出海玩,遭到一群不明生物襲擊,最後的結局是所有人都死了,包括男女主角,全都是自相殘殺,整部影片血腥又刺激。
那時候他們看完影片不覺得恐懼,反而對神秘的海洋充滿了好奇,於是他們就約好有機會一起出海,說不定像那些電影裡那樣,能碰到外星人,異形,或者是進入某個神秘空間。
少年都喜歡天馬行空。
以前的約定在今天實現了,卻人事已非,變了味道。
唐遠問道,“阿列,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我去酒吧喝酒,醒來就在這裡了。”陳列譏諷的咧咧嘴,“人張董說了,不想干別的,只是想跟我們喝喝酒,聊聊天,多委屈多可憐啊,整的好像是我們三把他給拋棄了似的,那演技,不是我吹,要是繼續在演藝圈混,輕輕鬆就是大滿貫。”
唐遠聽的直樂,他望著層層疊疊的海浪,忽地咽了咽唾沫,“你暈不暈?”
“還好。”陳列扭頭,“你不會暈吧?”
“有一點。”
唐遠說完就乾嘔了起來。
陳列趕忙把他往艙內帶,“祖宗,你都暈成這樣了,還跟我出來吹什麼海風?回去了回去了。”
回到房間裡躺下,唐遠就吐的昏天暗地,像是身體裡的某個機關被打開了,毫無預兆。
吐到胃裡沒東西了,就是火燒火燒的疼。
唐遠窩在床上奄奄一息。
陳列找抽的說,“小遠,你這樣兒,看起來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感覺。”
回敬他的是一個茶杯,他接住放回去,“就你這個吐法,要是吃了東西再暈,一準吐自己一身,外加一臉。”
唐遠被他的形容給噁心到了,嘔了幾下,“你去找張舒然,就說我快死了。”
“算了吧。陳列拍拍唐遠的後背,“現在的他變異了,進化了,無堅不摧,你要是真那麼著了,他肯定馬不停蹄的吞掉你家那塊巨型肥肉,頂多也就坐坐表面功夫,那個他在行。”
唐遠瞥他,眼角因為嘔吐泛紅,沒多少殺傷力,就是挺讓人心疼。
陳列把嘴一閉,找張舒然去了。
沒想到他一說,張舒然就過來了,還是用跑的,腳步匆忙且慌,他牟足了勁才沒被甩掉。
那種緊張不像是表面功夫。
陳列後腳進房間,看到張舒然站在床邊,周遭氣氛說不出的古怪,以至於他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決定先搞清楚是個什麼情況。
張舒然沒顧慮門口的陳列,他望著床上的少年,“以前我們做過船,你沒有暈的反應,按理說,遊輪在風平浪靜的時候基本不會晃動,你應該更不會暈。”
“別跟我分析這個。”唐遠說,“以前是以前。”
張舒然似乎沒聽出他話里的譏誚,“可能是你沒有好好休息的原因。”
唐遠的視線越過張舒然,看向門口,“阿列,你去找小朝,我要是沒叫你們,那就不要進來。”
陳列瞪大眼睛,滿臉不敢置信,“你是不是吐傻了?”
唐遠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陳列跟唐遠對視了會兒,梗著脖子轉頭去了對門。
原以為宋朝知道唐遠要跟張舒然單獨談話,會立刻跟他破門而入,沒料到對方繼續看書,不慌不忙,穩如泰山。
這不對啊,不對,真的不對。
陳列下意識走到床頭坐下來,“你說……”
對上宋朝鏡片後的視線,他的腦子就不轉了,“當我沒說,你看你的。”
宋朝將書翻頁,“不要坐我面前。”
“哦。”
陳列挎著肩膀起身,他在房裡轉悠了幾圈就躺到空著的那張床上,手枕在腦後,悶悶的說,“這次要不是我大意,還不會連累到你們。”
宋朝淡聲道,“跟你關係不大。”
“怎麼不大?”陳列當他是在安慰自己,“就是我在酒吧里被迷暈了,他才能拿我來要挾你跟小遠。”
“回頭我給你寄一點核桃。”
宋朝看著一臉迷茫的陳列,蒼白的唇角扯了扯,似笑非笑,“補腦。”
陳列的臉一陣紅一陣黑。
過了幾分鐘,怎麼都想不明白的陳列忍不住問,“真的跟我關係不大?”
宋朝,“對。”
“所以……”
“所以你可不可以安靜點?”
“……”
陳列翻個身,留意著對門的動靜,他們幾個的黑眼圈一個比一個深,他是最深的,都快掉下來了,這麼躺著,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對面的房間裡,張舒然讓人送過來一杯水,一卷濕毛巾。
唐遠拿毛巾擦擦臉跟手,喝了幾口水,“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話想說,要是不讓你如願,你一定不罷休,怎麼都要製造一個機會,現在機會讓你成功製造出來了,說吧,我聽著。”
張舒然在另一張床的邊沿坐下來,面對著唐遠,腰背微微彎著,模樣看著有幾分無力感。
唐遠昏昏入睡。
張舒然在令人感到窒息的氛圍里開口,“去年下半年到今年上半年,發生在我們幾個身上的一切,其實都是很正常的商場交鋒。”
唐遠沒反駁,算是默認。
張舒然平靜的說,“你們之所以不能接受,是因為我們之間的關係。”
“什麼關係?”
“發小。”張舒然說,“一起長大的兄弟。”
唐遠哦了聲,“是嗎?”
張舒然雙手撐住額頭,“我有我的苦衷,我是張家長子,註定要背負整個家族的榮辱興衰,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
“小遠,你們也跟我一樣生在大家族,接觸到的東西大同小異,不會不明白這其中的爾虞我詐。”
可往往很多時候,明白是一回事,原諒並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道理唐遠懂,張舒然也懂。
張舒然嘆息,“生意場上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沒有朋友,只講利益,這話我爸跟我說過,從小聽到大,不但聽,還親眼目睹過很多對應的事情,你應該也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