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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那時候他好像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木沐張了張嘴,握著魚竿的手緊了緊。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
把東西一一放進車裡,趙嚴站在木沐面前,垂下眸子握緊雙手輕聲說:
“沐……你可以抱抱我嗎?”聲音裡帶著一絲懇求和期望。
木沐愣了兩秒,他仰頭看了一會趙嚴,看出了對方臉上的不安,便笑著張開雙臂擁住了趙嚴,用手拍了拍對方的後背。
呼吸著木沐身上的氣息,趙嚴緩緩靠近,第一次由著自己的心輕輕的碰了一下木沐的嘴角,小心翼翼的疼惜。
木沐還維持著呆滯的狀態,大腦一片空白,耳邊響起帶著笑意的嘆息聲。
“很久以前就想這樣做了。”多久了,久到他越來越不敢做這樣的夢,換一種方式守護懷裡的人,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有些東西這輩子註定了不屬於他,那便放在心裡就好。
趙嚴後退幾步笑道:“走吧,天快黑了,木侑估計已經出門來找你了。”
“嗯。”木沐跟在趙嚴後面,心裡像是被灌滿了漿糊,堵得慌,他拿下眼鏡用袖子擦了擦又重新帶上。
前面的趙嚴忽然開口說出一句話:“沐,我知道你什麼都明白。”
木沐身子一僵,他停下腳步杵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是啊,他什麼都明白,明白大傻子對他的好,明白大傻子每次看他的時候眼裡的東西。
一直裝糊塗裝了很多年,他想要裝一輩子,現在被大傻子挑開心底藏著的秘密,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會讓你為難,也不會給你帶來麻煩。”趙嚴伸手理好木沐的衣領,拉著木沐的手往車子那邊走去:“沐,這輩子我會做個稱職的大哥。”但是下輩子我絕不會再放手。
木沐回到小區樓下的時候天已經有些暗了,他提著給小花買的狗糧慢悠悠的往裡面一排公寓樓走去。
“木先生請留步。”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
木沐聽到聲音條件反she的回頭看去,站在他身後的是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窩知道窩很短小,無比的沉痛+憂桑
國慶之前迅速完結……
下篇文好想寫NP,咳,只是想想而已……
☆、42
晚上七點多路邊停著一輛車,呼呼的寒風裹著雪花將車身染了一層薄薄的銀白色。
車裡的男人頹廢的抽著煙,濃烈的刺鼻煙霧充斥在四周的空氣里。
他需要冷靜,不能慌,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能慌。
夾著煙的手指止不住的顫抖,哥,你千萬不能有事…
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試探過趙嚴,他不會認為趙嚴會拿這件事來欺騙他。
會是誰?
木侑腦中閃過一道光,他冷著臉翻著手機里的號碼,下一刻挫敗的垂下手,沒有存那個號碼,現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心慌的搓了搓臉,木侑感覺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半個多小時以後
一棟老式公寓樓里
門外闖進來的木侑風塵僕僕,直接走到客廳坐著的男人面前。
胸膛快速起伏,木侑大口喘著氣,像只快要發瘋的猛shòu。
面前的男人五十出頭,為了名利,一生都在商場拼搏,到頭來落得身敗名裂,秦成,上海前容安集團的總裁。
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秦成抬頭打量著自己的兒子,難得一次這麼近的距離觀看,長的跟他一點都不像,不過處事風格倒是同出一轍,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yīn狠,連親人都可以不認。
木侑冷著臉吼道:“他在哪?”
秦成似笑非笑的看著木侑。
砸了桌椅,除了秦成坐著的那張沙發,附近的一切都沒有倖免,木侑緩緩蹲在地上捂著臉發哽的聲音低聲下氣的懇求:“爸…把他還給我。”
秦成身子一震,最後臉上露出笑容,充滿諷刺:“這還是你第一次這樣叫我,為了一個男人。”
被秦成的話語激怒,木侑站起身一腳踹向沙發,粗重的呼吸聲里夾著咆哮聲:“再問你一次,他在哪?”最後殘留的一絲理智沒了,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秦成從容的迎上兒子如láng一般的眼神,他扯起嘴角:“你這輩子都不會取得多大的成就。”弱點太致命。
“名利對你來說比什麼都重要,但在我眼裡什麼都不是,除了他,我什麼都不想要。”木侑揪住秦成的衣領,臉上浮現yīn狠的神色:“把他放了,別bī我動手。”
“豆沙。”
聽到熟悉的聲音,木侑驚喜的尋聲望去,在看到活生生的木沐出現在他的視線里的那一瞬間,木侑就覺得自己的命又回來了,腳步慌亂的跑過去抱緊木沐。
木沐動了動身子,他被豆沙勒的有些疼了,連呼吸有有點難受。
秦成看了一眼緊緊抱在一起的兩人,沒有錯過木侑那一刻的欣喜,他很清楚那代表著什麼,只是親眼所見,竟然比預知的還要嚴重,他站起身往門外走去,佝僂著腰,走的不快,給人一種無比蒼涼的感覺。
木沐越過木侑的肩膀看著秦成的背影,抿了抿唇,垂下眸子。
片刻後木侑鬆開木沐,摸著木沐的臉頰,語氣冷硬的質問:“手機為什麼打不通?”
如果讓豆沙知道手機是被那個管家給拿走了,那事qíng恐怕會更加的惡化,木沐抬手捏了捏耳垂:“手機被偷了。”
對於木沐的這一舉動最清楚不過,木侑瞳孔一縮,猛地抬頭看向走過來的秦可。
而秦可並沒有聽清木沐的話,她以為木沐說了什麼,臉色瞬間一沉。
“木沐,你不能這麼自私!”秦可的聲音突然變的尖銳:“你占有了木侑的全部,他已經病了,這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該有的生活。”
木沐心裡像是被巨石砸中,秦可的話讓他陷入了某種難言的複雜狀態,真的是他這些年的教育出了錯,還是他潛意識就是自私的想要豆沙的世界只有他一個人?像當年收養豆沙的目的一樣?
他真的錯了嗎?豆沙從幼兒園開始,到後來的大學都沒jiāo過一個朋友,jiāo際圈子幾乎為零,現在工作了依然是這樣,只要有時間都會在家陪他。
在他看來是習慣的東西原來在外人眼裡完全變了樣,木沐有些無措的垂著頭,他不是個合格的哥哥,不是個合格的親人,更不是個合格的愛人。
“哥,看著我。”木侑捏住木沐的下巴讓他與自己對視。
“別胡思亂想,我想要的從來就只有你。”說完就拉著木沐往外走,他一刻都不想呆在這裡。
眼看木侑頭也不回的帶著木沐離開,秦可qíng急之下跑過去擋在他們面前,眼裡寫滿挫敗和祈求:
“木侑,這件事是我做的,這幾年無論怎麼找你,你都不願意回來看一眼,媽身體一年不如一年,我只是想一家人在一起過年,讓她開心一點……”
木侑yīn沉著臉從嘴裡擠出兩個冰冷的字眼:“閉嘴。”
秦可眼眶通紅,咬著嘴唇看著木侑,然後又把視線放在木沐身上,她伸手想要握住木沐的手,卻被一擊大力給推開。
“如果下次再敢碰他,我會讓你們後悔。”木侑以一種冷漠的口吻宣洩他的威脅和警告。
一直垂著眼帘的木沐側頭,溫和的表qíng變的有些憤怒:“木侑,他們都是你的家人。”被木侑握在手心的那隻手微微發抖,家人是他最為珍惜的存在,果然是教育出了差錯,豆沙為什麼對別人這麼絕qíng,連家人都不例外。
聽出了他哥語氣里的怒氣,木侑眉頭緊蹙,他冷冷的掃了一眼秦可,帶著木沐快步離開。
秦可聽到身後的聲音,心裡咯噔一下,臉色煞白的回頭,樓梯口站著的女人大概四十多歲,跟木侑有幾分相似的面容染著病態的蒼白,看著門口方向淚流滿臉。
“媽!”
在秦可驚慌的尖叫聲里女人身子往樓梯下墜落。
木沐被木侑牽著,路上都是死寂的沉默。
車裡木沐看著窗外的夜景,視線有點模糊,他不得不取下眼鏡擦了很久,再戴上去的時候視線依舊模糊,他想,度數隻怕又提高了。
“什麼時候的事?”
木侑握緊方向盤,聲音因為某種不安帶著一絲顫抖:“大一那年。”
“好幾年了。”木沐的聲音很輕,透著一股濃濃的悵然,難怪他之前覺得秦可有點眼熟,原來是在那時候見過。
那次是他第一次去豆沙的學校,他站在教室外面,只是匆匆一瞥,誰知背後還有這層關係。
瞞了幾年,他不會愚蠢的認為是豆沙沒找到機會跟他坦白,木沐鼻尖一酸,有點難過,更多的是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