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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依依沒反駁。
拐角,高大的身影走開。
粗略地聊完投資的事,三人各回各房。
夜深了,一點動靜都會被放大。
樓下的罵聲突如其來,唐依依停下擦頭髮的動作,又繼續。
秦正拿chuī風機過來,“怎麼回事?”
唐依依說,“應該是婷雲跟ben在通電話。”
秦正挑眉,沒再多問。
chuī風機的響聲在寂靜的房間發出。
唐依依能感覺到秦正的指尖緩慢地穿過她的髮絲,摩擦著頭皮,力道不輕不重。
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有點困了。
男人的嗓音低低的響起,“我想喝茶。”
唐依依用手撐著頭,“很晚了。”
看著她烏黑柔順的髮絲從自己的指間滑過,秦正抿唇,“不喝我睡不著。”
帶有一絲不可抗力的嘆息。
唐依依扭頭。
兩人的目光碰撞。
頭髮gān了,唐依依拿梳子隨意梳了梳,秦正去準備水和茶具。
煮茶是唐依依最熟悉且完全掌握的一件事,接觸到冰涼細膩的茶具,她的手勢有條不紊,表qíng認真,沉靜。
秦正坐在唐依依對面,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點著椅子扶手,水晶燈下,他的眼眸深處被溫柔席捲。
“好了。”
唐依依的聲音裹著茶香,打斷了秦正的思緒。
他端起茶杯,chuī開漂浮的茶葉,輕抿一口,面部的神qíng儘是滿足,仿佛渾身每一處都在頃刻間服帖了。
“你說我為什麼只能喝你泡的茶?”
唐依依也端著一杯茶,聞言,她抬眼望去,男人半闔著眼皮,不清楚那裡面有什麼。
秦正揉了揉太陽xué。
除了魔怔,還能是為什麼。
他這輩子註定要死在唐依依的世界裡。
樓下的聲音持續了半個多小時,歸於平靜。
唐依依下樓,劉婷雲蹲在地上自言自語,尚未從那種混亂的qíng緒里出來。
“沒事吧?”
抹了把臉,劉婷雲拉開嘴角,沖唐依依笑笑,“沒事。”
她站起來,隨意攏攏頭髮,“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
唐依依停在樓梯口,“準備睡了。”
“那快去睡吧。”劉婷雲摸摸唐依依的臉,“記得敷上我給你放的面膜啊,免洗,補水的。”
唐依依叫住她,“婷雲,真沒事嗎?”
劉婷雲頓了頓才回頭,“真沒事。”
她擺擺手,“晚安。”
唐依依長嘆一聲。
感qíng的事就是一筆糊塗帳,越想算出誰錯的多,誰對的少,誰又是付出最多的那個,就越算不清楚。
唐依依回房,桌上的一壺茶已經見底,浴室響著水聲。
她簡單收拾了桌子,正要去躺著,手機震動聲傳了過來。
拿起秦正擱在椅子上的褲子,唐依依從口袋摸出手機。
來電顯示是薛五。
她不動聲色的將手機放回原處。
面膜剛敷完,唐依依接到一個電話,從C市那邊打來的。
“唐小姐,我是薛戍。”
聽到意外的聲音,唐依依的眉心輕輕擰了起來,她看一眼浴室方向,推門出去,停在走廊一頭,望著玻璃窗外的夜色,C市現在天剛亮,對方用huáng筱的手機給她打電話,這讓她感到不尋常。
“薛叔叔,有事?”
“她被送進jīng神病院了。”
唐依依的臉色微變,“什麼時候的事?”
薛戍的聲音里充滿挫敗和焦慮,“昨天。”
他動用了這些年積累的所有資源,也沒能將局面挽回,反而往一個瘋狂的境地演變。
唐依依轉身,看著臥室的方向,“那你找我,為的什麼?”
那頭安靜一瞬,薛戍說,“我想請求唐小姐幫我把她弄出來。”
唐依依回絕,“這個忙我幫不上。”
“你幫不上,秦正可以。”薛戍激動道,“只要你在秦正面前提了,事qíng就一定會有轉機。”
唐依依淡漠的提醒,“他跟薛五是幾十年的兄弟。”
薛戍的語氣篤定,“秦正會站在你這邊的。”
唐依依沉默了。
“薛叔叔,恕我不能答應。”
“我願意付出我擁有的一切。”薛戍沉聲說,“包括我在薛氏的股權。”
唐依依說,“你可以直接拿著股權跟薛五談。”
薛戍苦笑,“我不信我那個侄子。”
唐依依說,“huáng家就沒人出來?”
“薛五存心不放過她,”薛戍憤怒道,“我不知道huáng家是怎麼打算的,照目前的qíng形,他們可能會顧全大局,放棄她。”
“怪我,如果不是我,事qíng就不會到今天這一步。”
唐依依問了別的,“huáng筱的jīng神狀況如何?”
“她沒有瘋,她很正常!”薛戍喘了兩口氣,有些虛弱,“離開薛五,她會回到正常人的生活。”
唐依依聽見那頭有護士的聲音,料想薛戍的qíng況不太好。
臥室的門突然打開,秦正的身影出現,唐依依面不改色,對電話里說,“先這樣吧。”
她走過去,聽秦正問,“在跟誰打電話?”
唐依依沒隱瞞,“薛五的二叔。”
秦正的面上沒有表qíng變化,事不關己的漠然。
睡前,唐依依隨口問,“你說薛五會跟huáng筱離婚嗎?”
不意外她的話語,秦正抬手摘下鼻樑上的眼鏡,“只要薛五愛上一個女人,他就會想和那個人組建一個家庭,生一個孩子。”
“到那時候,huáng筱,薛戍,還有那個小孩,都不再是他會去關注的。”
唐依依覺得荒唐,“薛五怎麼可能愛上誰?”
秦正捏了捏唐依依的手指頭,“沒有什麼事是絕對的。”
連他都能愛上一個人,又有什麼是不可能的。
夜裡,秦正徒然睜開眼睛,渾身是汗,他無意識的去碰旁邊的位置,觸手的溫度冰冷。
夢裡的一幕幕在腦子裡翻現,攪著心臟,一股巨大的恐慌籠罩著他,理智轟然崩塌。
在找遍臥室,都沒找到人之後,秦正周身的氣息全變了。
劉婷雲剛巧起來倒水喝,她聽到樓上的動靜,正猶豫要不要上去看看,就見秦正下樓,神qíng極不正常,像是丟了魂魄。
看到秦正頭上的紗布,有一大片血,不知道撞到了什麼東西,劉婷雲滿臉震驚,白天對方戴著帽子,她根本就沒發現。
“怎……”
“她呢?”抓住劉婷雲的胳膊,秦正厲聲質問,“她去哪兒了?”
劉婷雲疼的抽氣,“不是跟你在……”
“不在。”秦正bào躁的打斷,“她不在房裡。”
不在?劉婷雲困惑的抬頭,捕捉到秦正眼底的戾氣,她膽戰心驚。
“你,你先冷靜。”
劉婷雲對著屋子大聲喊,“依依!”
沒有回應。
面前的男人用猩紅的眼睛盯著她,血腥味越發濃烈,劉婷雲頭皮發麻,費力擠出笑容,“可能在花園。”
秦正甩開劉婷雲,大步去開門。
門外,唐依依推門的手停在半空,嘴裡的話來不及蹦出,她被一個懷抱禁錮,環住她的手臂收緊,力道恐怖,勒的她骨頭都疼。
從劉婷雲的角度,將秦正面部的每一絲變化看的仔細,她驚駭的說不出話來。
秦正的愛太可怕了。
那不是愛,是一種病。
秦正已經病入膏肓。
他視唐依依如命。
這輩子,他們要麼相互傷害,要麼彼此相愛,沒有第三種可能。
臉埋在唐依依的脖頸里,秦正瘋狂地深吸著她的味道,嗓音低啞,“你去哪兒了?”
唐依依看不見他的表qíng,從聲音里判斷他的qíng緒很不穩定,“睡不著,我下樓走走。”
白天睡多了,導致她躺下來後老是胡思亂想,腦海里的片段始終不消失,她無可奈何,因此才想chuīchuī涼風,讓自己冷靜一些。
脖子一疼,秦正咬住了,不鬆開。
唐依依痛的抽氣,而咬她的男人在輕微發抖,她愣了愣,“做噩夢了?”
必然是夢到她逃跑了。
只能想到這點,除此以外,她想不出還有什麼能讓對方這樣失控。
“嗯。”秦正舔|著他咬出的傷口,眼帘下,有滯留的驚慌,“我夢到你要離開我,我不同意,你從樓上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