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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謊。”
房間裡又安靜下來。
下一秒,燈打開,視野全部恢復。
光亮突如其來,那一瞬間,唐依依本能的閉上眼睛,等她適應過來,撞上秦正過分貼近的臉,她無意識的後仰頭,和他拉開距離。
秦正好似看不見唐依依對他的排斥,他依然在凝視著她,眼眸深處有東西在翻湧,聚集。
“去給我泡一杯茶。”
一覺睡醒,秦正再無困意。
他不睡,唐依依也別指望能睡覺。
唐依依掀開被子下chuáng。
於是就出現這樣一幕,新年第一天,三更半夜,一對男女坐在桌前,對著熱氣騰騰的茶水,無話可說。
氣氛壓抑,又詭異。
秦正端起茶杯,拿到唇邊chuī開漂浮的茶葉,淺抿一口。
茶溫過高,舌尖蔓延不適感,但依舊擁有可以讓他的心緒慢慢恢復安寧的功效。
唐依依垂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亦或是什麼都沒想。
秦正微闔眼皮,呼吸平緩,面部卻有極其可怕的深諳色彩。
在悄無聲息的盤踞,變質,狂化。
仿佛隨時都會展開一場單方面完全碾|壓的戰鬥。
“你是不是應該跟我說一聲,新年快樂?”
唐依依不帶任何qíng感,“新年快樂。”
秦正從鼻子裡發出一個音,“繼續。”
直到唐依依說出那四個字的時候,不再冰冰涼涼的,敷衍了事,而是摻雜了溫度,他才放過她。
新年快樂說完了,秦正又要唐依依說其他的祝賀詞,似是要把所有用來詮釋新年的詞句全聽一遍,唐依依說的喉嚨更不舒服了。
她剛開口,聲音還在喉嚨里,尚未蹦出來,就被秦正qiáng行封住。
淡淡的茶香通過秦正,傳到唐依依的口中。
又不可抑制的融進唾液,充斥五臟六腑。
片刻後,唐依依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她大口大口呼氣,身子大幅度起伏。
每一次,這個男人都要讓她在瀕臨窒息中垂死掙扎。
秦正好整以暇的坐著,“去拿聖經,讀給我聽。”
唐依依見秦正,猶如見到神經病。
事實上,秦正的確是。
起身去翻出聖經,唐依依回來,就聽秦正漫不經心的說,“繼續上次那段。”
她淺色的唇抿了又抿,才去翻開聖經。
房裡響起唐依依不快不慢的音調。
秦正的手指微微曲著,在椅子扶手上敲擊,節奏悠閒,絲毫不見剛才在客廳看不到人時的慌意。
天邊泛起魚肚白。
唐依依的嗓子gān的厲害,腦子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很難受。
秦正終於良心發現,“可以了。”
唐依依合上聖經。
她正要走,頭頂忽然響起秦正的聲音,“過來親一下我的耳朵。”
這話太過驚悚,以至於唐依依沒反應過來,“什麼?”
秦正還是那副姿態,並不覺得他的要求有任何不妥,“我叫你親一下我的耳朵,沒聽見嗎?”
唐依依這次聽見了,她實在難以消化那句話,“你沒瘋吧?”
勾了勾唇,似笑非笑,秦正不答反問,“怎麼,唐依依,你想看我瘋嗎?”
他捏住唐依依的下巴,拇指來回摩|挲,力道不輕不重,“嗯?”
唐依依頓時覺得自己剛才問了句廢話。
這個男人早瘋了。
秦正見唐依依還紋絲不動,疑似發呆,完全不把自己的話當回事,他的心頭不由得生出不悅,直接大力將唐依依按到耳邊。
被迫蹭到秦正的耳朵,唐依依差點失去平衡,她條件反she的去抓秦正。
下一秒,她的身子騰空,被秦正扔到chuáng上。
一連兩天,唐依依都被一條無形的鐵鏈子拴在秦正身邊,他在哪,她就被拽到哪兒。
直到第三天,鐵鏈子才被秦正解開。
“把你的錢包給我。”
唐依依將錢包拿出來。
秦正把一張黑色嵌金邊的卡放進唐依依的錢包里,在最上面的位置,一打開就能看到,也方便取出。
“今天我有事要處理。”
唐依依等下文。
秦正把錢包扔給她,淡淡的說,“天黑之前回來。”
仿佛是在跟一個小朋友jiāo代,在外面怎麼瘋怎麼玩都可以,但是必須按時回家。
如果忘記了,會有嚴厲的懲罰。
唐依依莫名其妙的看著秦正。
秦正挑眉,“不走?”
他還是剛才的姿態,深窩在椅子裡,慵懶,高貴。
但眉宇之間多了幾分晦暗不明,只要唐依依再停留一秒,他就會收回那句話,改變主意。
全部看透,唐依依轉頭去穿外套,換鞋,提包出門,一系列動作利索gān脆。
她甚至都沒去化妝,素麵朝天的就走了。
“站住。”
走到大門口,背後傳來秦正的聲音,唐依依的眉心瞬時就擰了起來。
秦正大步走近,手從唐依依的肩頭往下移動,隔著衣物描繪她的手臂曲線,停在她的腕部,將套在上面的一根黑色頭繩拿走。
唐依依頸後一涼,生出jī皮疙瘩。
她的頭髮被撩起來了。
秦正抬起手臂,修長的手指穿過唐依依肩後的烏黑長髮,生疏的攏起。
他剛要用頭繩去固定,掌心裡的髮絲又滑散了。
像是存心要跟他做對,連續兩次都沒成功。
秦正面無表qíng,眸子裡翻湧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狠絕。
頭皮被揪的發疼,唐依依扭頭,“我自己來吧。”
她總算知道身後的人想做什麼了,比突變的天氣還要讓她難以消化。
秦正皺眉,“閉嘴。”
淡淡的木香從花園飄過來,夾雜著秦正莫名憤怒的氣息。
片刻後,唐依依一頭好看的長髮被扎的歪歪斜斜。
她抓抓頭頂,把頭髮鬆了松。
這個男人又怎麼了?
手放進褲兜里,秦正微微昂首,“走吧。”
唐依依頭也不回。
倚著門,秦正摸出煙盒,叼住一支煙,他在騰升的煙霧中望著唐依依的車子從大鐵門駛出去,消失在視野里。
腦子裡猝然竄出一個聲音,充滿嘲諷,“你愛上我了是嗎?”
秦正甩掉菸頭,指尖被燙的發紅,灼燒。
後視鏡里再也看不到那排歐式房屋,唐依依繃著的面部神qíng鬆散,她放慢車速,打開車窗。
微風徐徐,帶有絲絲涼意,並不刺骨。
冷不丁的,唐依依想起來,今天是初三,她的生日。
三十歲了。
剛好今天她有一天的自由,這算是最好的生日禮物。
如果不是她清楚,秦正不知道今天這個普通日子在她這裡意味著什麼,她還以為這一出是秦正有意安排,大發慈悲。
唐依依改變方向,去了市中心。
她很想待在熱鬧繁華的地方,只有今天。
市中心可以看見最前端的cháo流,時尚,聚集著來自世界各地的行人,立在街頭,聽見多國的語言是稀鬆平常的事。
唐依依獨自停在人群流動的一處地方,感受那種qiáng烈的生命力和活躍的氛圍。
她從口袋拿出一塊糖,剝開糖紙放進嘴裡,對自己說,“生日快樂。”
上午唐依依在街頭漫步,駐留,享受難得的安寧。
中午她隨意選擇一家餐廳吃午餐,得到一個意外收穫,餐廳辦活動,贈送的小禮品,是一塊小蛋糕。
“這蛋糕看起來真棒,味道一定好極了。”
其他客人大方的給出讚美。
唐依依看著蛋糕若有所思,她又失笑著搖頭,怎麼可能。
飯後,唐依依進了一間酒吧。
她前腳進去,後腳就進來幾個男人,面容冷酷,身形均都硬朗壯碩。
那幾人分散在不同角落,站姿筆挺。
沒注意到這一幕,唐依依要了一杯威士忌。
“嗨。”
過來的美國男人大大咧咧的坐在唐依依身邊,他望著唐依依,眼中全是發現獵物的驚喜。
唐依依冷淡的掃了一眼。
沒有就此收場,男人笑著詢問唐依依的名字,他的嗓音沙啞動聽,尾音壓低,像樂手手裡拿著的薩克斯,常能迷住女人的耳朵。
唐依依轉著酒杯,又要了一杯。
男人火熱的視線肆無忌憚的在唐依依的身上遊走,征|服|yù在他湛藍的眼睛裡浮出。
他剛想靠過去,攬住唐依依,褲兜里的手機就響了。
邊走邊打電話,男人滿臉不耐煩,他再去看,吧檯已經沒有那道誘|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