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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依依冷聲打斷,“錢我不會拿一分。”
中年人招手,另外幾人上前,試圖要攔住唐依的去路。
唐依依的腳步加快。
一輛比亞迪偏離車道,往人行道直撞,車裡的司機眼神迷亂,唐依依被撞飛出去。
這一幕發生的太快,路邊的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隨後是混亂的車喇叭聲。
中年人嚇到了,他抖著臉上的橫ròu大聲喊叫,“還傻站著看什麼,快,快報警啊!”
手底下的人手忙腳亂。
馬路對面,大鬍子帶著一人跑過來。
家裡,坐在客廳看報紙的秦正接到電話,他猝然站起來。
“我馬上過去。”
手機從掌心滑落,沿著沙發邊緣掉到地板上,發出的聲響不大,卻讓秦正的神經末梢繃到極致,他的大腦有短暫的空白。
顧不上穿鞋,秦正赤腳往大門口走,身子踉蹌了一下,大力撞上桌角。
摩擦聲響起,桌子被那股突如其來的力道撞的一歪。
面色煞白,秦正難以承受的不是腰部傳來的劇痛,而是心臟的刺疼。
他疼的快要直不起腰。
管家急忙過去,“先生!”
揮開管家的手,秦正大步往前,他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後是用跑的。
在傭人們震驚的目光里,一向沉穩的男人身形慌亂,轉瞬就從客廳的光亮中脫離,被黑暗吞沒。
管家變了變臉,他失聲喃喃,“一定是那孩子出事了……”
到達醫院,秦正向來一絲不苟的髮絲凌|亂,鏡片後的眼眸里翻湧著焦慮,“她的qíng況怎麼樣?”
院長和幾名醫生把病人目前的身體狀態一一說明,並且謹慎的給出他們商論後的建議。
截肢兩個字竄進秦正的耳朵里,措手不及,如同一塊巨石,重重的壓到他的心口,他的喉結滾動,薄唇驀地抿緊了。
“沒有別的辦法?”
院長搖頭。
有一個主任忽然說,“如果是老院長主刀,可能會有轉機。”
秦正厲聲問,“他在哪兒?”
主任被秦正的眼神嚇的頭皮發麻,“我,我要問問看。”
秦正的呼吸沉重,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飽含生疏的懇求,“拜託了。”
不到一小時,秦正出現在少榕鎮。
他看著面前的張為峰,開口說明來意。
“張老院長,我太太今天早上發生車禍,現在左腿面臨截肢的……”
聽他說話,張為峰沒有去看桌上的支票,而是突兀的說,“我有個兒子,他叫張明。”
“我兒子大學畢業就自己創業,他聰明,又願意吃苦,幾年時間就開了一家公司。”
“有一天他告訴我,公司可能要不行了。”張為峰不快不慢的說,“後來他就跳樓自殺了。”
“秦先生,想起來了嗎?”
秦正的瞳孔緊縮。
他有一種很糟糕的預感。
張為峰接下來的話讓秦正的預感成真。
“那家公司就是被你搞垮的,如果不是你設圈套,我兒子不會欠下巨額債務,也就不會被bī到走投無路!”
桌上的支票被扔到秦正臉上,伴隨張為峰失控的吼聲,他瞪著雙眼,恨不得把秦正千刀萬剮,“出去——”
秦正立在門外,他的面部神qíng可怕,唇邊緩緩地掀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誰能想到,多年前的一樁事,造下的因,會在今天讓他嘗到果。
苦澀到無法呼吸。
生意場上,多的是爾虞我詐。
利益是把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只要粘手,誰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額角青筋隱隱跳起,秦正叫青山去辦了一件事。
這輩子所有得罪過張為峰,排擠過他的人都上門道歉。
張為峰震驚秦正的手段和勢力。
“那些人對我的傷害遠不夠你對我,對我們家造成的萬分之一。”張為峰把話說絕,帶著qiáng烈的恨意,“告訴你,秦正,我是絕不會出面的,你另請高明吧!”
秦正用看死人的目光看張為峰,他的胸膛起伏不定,隨時都會一腳踢上去。
張為峰不慌不忙,“手術台上,生死只在瞬息之間。”
他警告秦正,即使是把他綁過去,他不願意,也就不可能全力以赴。
秦正去了一趟醫院。
出來時,他周身氣息bào戾,讓人不敢靠近。
青山繃著臉,“先生,要不我去陪張為峰坐坐?”
秦正抬手制止。
一旦進了手術室,唐依依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能拿她的命做賭注。
他輸不起。
摩|挲了幾下手指,秦正按了一串號碼。
“喂,哪位?”
“我是秦正。”
那頭靜默了一會兒,溫和的嗓音變成清冷,“有事?”
秦正說,“有事。”
少榕鎮多了幾輛名車,還有叫不出名字的,鎮上的人們好奇的往車停的方向看。
陸啟之下車,提著高檔禮品進去,“張叔叔,好久不見。”
張為峰以為是秦正,他正要回屋,沒料到來人是故人的學生。
“小陸,是你啊,好些年不見,都快認不出來了。”
連忙招呼陸啟之坐下,張為峰給他倒水。
陸啟之無心閒談,“張叔叔,實不相瞞,我來見你,是為了一個朋友。”
張為峰,“哦?”
陸啟之說,“巧的是,我那個朋友就是秦正的太太。”
張為峰的臉頓時就冷下去,“原來你是秦正的說客。”
陸啟之搖頭,“不是。”
“張叔叔,我跟秦正不是朋友,也不會是朋友。”他抿了抿唇,說了一些事,有關他和唐依依。
張為峰不為所動,“這個忙我幫不了。”
陸啟之說,“我朋友的qíng況並不樂觀,多耽擱一分鐘,對她的傷勢都會造成不定的影響。”
他的脊背微微彎下去一點,“張叔叔,你能不能看在我老師的面子上,出手幫忙?”
張為峰從椅子上起來,在堂屋走動,又停在陸啟之面前。
“我首先是父親,然後才是醫生。”
“小陸,叔叔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在手術台上做不到心平氣和,那樣對病人不公平。”
“你也是醫生,清楚其中利害關係。”
陸啟之久久都沒動彈。
張為峰連聲嘆氣,轉身回屋了。
陸啟之揉了揉太陽xué,溫怒變質,憤怒和擔憂在面部聚集。
他走出堂屋,停在秦正面前。
兩人都沒說話。
天空烏雲密布,周遭死寂。
“如果張為峰不肯放下心中的仇恨。”陸啟之說,“那只有截肢了。”
失去一條腿,總比丟了一條命好。
秦正一言不發。
他無法想像,唐依依醒來以後發現失去左腿是什麼樣子。
他也無法想像,那時候自己會是什麼心qíng。
“張為峰必須答應。”
陸啟之記起不快的事,口氣帶有一絲嘲諷,“威脅不是任何時候都能起到作用的,有時候甚至會適得其反。”
“秦正,你別害了她。”
秦正望著遠處,淡淡道,“她是我的妻子。”
陸啟之沒再多說。
他的立場容不得他說別的。
在寒風中待了一會兒,秦正的臉冰涼,渾身血液凝結。
張為峰的房門被踢開,他沒有停下澆花的動作,“怎麼,憋不住了,想動手是嗎?”
身後沒有回應。
張為峰皺皺眉頭。
他正困惑對方又想使出什麼招數,就聽沉悶的一聲響動傳來。
在寂靜的屋裡格外清晰。
張為峰轉頭,秦正跪在地上。
☆、第52章 一命抵一命
“你跪我gān什麼?”
好半天,張為峰從震驚中出來,後退幾步,他把身子移到旁邊。
“秦正,你以為你跪在我面前,當年你把我兒子bī死的事就能了了?”
秦正的背脊挺直,膝蓋抵著冰冷的地磚,“那你想怎麼樣?”
“你說出條件。”他的嗓音平靜,聽不出有什麼qíng緒,“我可以考慮。”
“無論是什麼。”
話落,秦正面無表qíng,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絕不會有人相信,一向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會下跪,低聲下氣的求人。
包括身處現場,目睹這一幕的張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