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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杵著,沒動,他的鼻子裡發出一個音,慵懶低沉,“嗯?”
斂了所有qíng緒,唐依依脫掉鞋子上去。
背對著秦正,唐依依沉默的刷手機,搜有關闌尾手術後的內容,在得知自己近期能安穩一些,她的嘴角都控制不住的彎了彎。
肩膀猝然被一股力道扳過去,唐依依被迫面朝秦正,她立刻退出網頁,將手機扔到桌上。
大手撫摸著她的背脊,不輕不重,又去摩|挲她的耳垂,後頸,唐依依不舒服的僵了僵。
耳廓有溫熱gān燥的觸感,伴隨男人微粗的喘息,唐依依看著對面的窗戶,等著天亮。
秦正嗅著熟悉的味道,指腹貼著撫摸過無數回的光|滑|肌|膚,被那種溫熱的體溫包裹,他漸漸睡去。
沒過多久,唐依依感到無法呼吸,她驀地睜開眼睛,身旁的男人居高臨下的盯著她,手掌掐住她的脖子,神qíngyīn森恐怖。
“鬆開,你,你鬆開……”唐依依痛苦的大力去抓脖子上的手,喉嚨里發出一聲聲氣息,斷斷續續,“秦,秦正……”
那隻手如一把鉗子,死死的封住唐依依的活路。
慢慢的,她的瞳孔放大,掙扎一點點弱下去,手臂揮動的幅度變小。
下一秒,鉗制的力道離開,一股股的氧氣隨著急促的呼吸流進肺腑,唐依依大口大口喘氣,脖子上的動脈激烈跳動,仿佛要衝破那層薄皮蹦出來,鮮血淋漓。
“你……你瘋了!”
唐依依驚恐的瞪著秦正,渾身的汗經風一chuī,她狠狠的打了個寒戰,驚魂未定。
秦正的雙眸發紅,那裡頭翻湧的是扭曲的憤怒,就在那合眼的短時間裡,他做夢了。
夢到這女人又一次逃了,而這次他在多年以後才把她找到,她和另一個男人走在街頭,手裡還牽著一個小孩。
她滿臉的幸福,注視那小孩的目光寵溺,看那男人時是溫柔的,眼角眉梢都是愛意。
他驚醒了,冷汗滲了一身。
遭受背叛的怒意讓他失去理智,他厭惡這種快要控制不了的感覺,如其繼續被那種陌生的qíng緒左右,不如親手抹掉。
而當他看著唐依依的臉上湧出死亡的氣息時,他的胸口好像被人挖出一個窟窿,也和她一樣,無法呼吸。
他從不手軟,這一生就沒體會過什麼是猶豫,剛才體會過了。
澀然無味。
秦正闔了闔眼,面上波瀾不起,漫不經心道,“唐依依,你怕死嗎?”
耳邊的嗓音沙啞,裹著冰刀子,唐依依的呼吸很快,整個身子都在不停起伏。
秦正吼道,“回答我!”
唐依依抹去臉上的髮絲,深吸一口氣,“怕。”
唇邊勾起一個愉悅滿意的弧度,秦正把唐依依脖子裡的一縷濕發撥到她的耳後,扣住她的下巴,輕輕磨蹭。
舉止是qíng人間的親密,眸中卻是冰寒的光芒。
“唐依依,你趁早死了心。”
明白他所指的是什麼,唐依依的嘴唇發抖,猝然拽開秦正的手,一口咬上去。
血腥味瞬間瀰漫整個口腔,跟著吞咽的唾液入腹,牙關嵌進秦正的血ròu里,與他連在一起,唐依依噁心的gān嘔。
秦正慢條斯理的拿紙巾捂住傷口,鮮血很快就把紙巾打濕,滲透,可見唐依依那一下咬的多深。
兩人都沒說話。
黎明之前,萬籟俱寂。
唐依依躺著不動,和一具屍體無異。
秦正摸著唐依依的頭髮,眼瞼下投著yīn影,看不見眼底的東西。
直到女人的呼吸悠長,他才將目光移過去。
“你還是睡著了可愛。”
秦正長嘆一聲,摻雜著意味不明的qíng緒。
人一生病,神經就容易脆弱,多愁傷感,感嘆生命無常。
秦正除外。
他的qíng緒讓人難以琢磨,這一刻相安無事,下一刻就動怒,源頭都莫名其妙。
早上管家提著粥進來,秦正看了一眼,他皺眉,對沙發上的女人說,“你回去煮個粥帶過來。”
唐依依正在吃石榴,聞言,她沒抬頭,“我不會。”
秦正沒再重複。
病房的氣壓低到谷底。
管家在一邊垂手望著,尋思怎麼辦。
先生剛做完手術,動怒不利於恢復。
但唐依依那孩子骨頭硬,如果軟一些,不跟先生對著來,像過去那樣,裝也能裝的讓人挑不出缺點,無懈可擊。
他就不會每天都提心弔膽了。
剛才他進來,看到先生手背上的口子了,這世上,也就只有現在的唐依依敢那麼做。
唐依依把半個石榴吃完了,起身出去,管家鬆口氣。
回家洗米,上水,蓋子一蓋,點到煮粥那一項,一系列動作簡單粗|bào。
唐依依把手上的水擦gān淨,轉身離開。
管家伸手指指,“唐小姐,cha頭還沒……”
唐依依嘴角抽了抽。
不到一小時,秦正見到唐依依煮的粥,水放多了,稀拉拉的,米還是一粒粒的,以前一個粥能熬出多種,不重樣,現在……
秦正拿勺子攪了幾下,把勺子一扔。
“這是粥?”
“有米有水。”唐依依說,“不就是粥嗎?”
秦正的眼眸一眯,寒光迸she,又轉瞬即逝。
也是,這女人現在的樣子具備他討厭的所有東西。
她故意的。
那碗粥的命運是進了垃圾桶。
唐依依記憶里的第一次煮粥就這樣了。
在醫院的幾天,秦正活動的時候,唐依依在旁邊,他臥chuáng休息,唐依依還在旁邊,除了上廁所,就差一條鐵鏈子拴著了。
旁人見到這一幕都羨慕唐依依,嫉妒她的好運,唐依依噁心的不行。
這種心思還不能表露出來,不然又會說她矯qíng,有那麼一個權勢滔天的男人需要她,還不知足,身在福中不知福。
薛五也那麼覺得,他來醫院看秦正,臨走時把唐依依堵在走廊。
“唐依依,別得寸進尺,阿正對你夠好的了。”
阿正什麼時候把自己搞成那副模樣了,又是抓痕,又是咬|痕,他看了都震驚不已。
女人是要寵,但不能沒有底線,否則就會蹬鼻子上臉,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好嗎?”唐依依譏笑,“我連個人都不是。”
她在秦正眼裡就是一件物品,一個木偶,沒血沒ròu。
秦正把她捏在手中,以一個不平等的高度監視,控制。
他不會尊重她的自願。
聽出她話里的名堂,薛五好像聽到什麼笑話,“那很重要嗎?”
跟過他的女人就沒有一個想做人的,她們要什麼,他說好,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哪天他沒法從對方身上得到想要的,他會給一個分手吻,然後一拍兩散。
原本就是一場jiāo易,提什麼尊重,那多沒意思。
唐依依的手指攥緊,又緩緩鬆開,她冷冷的說,“物以類聚,你跟秦正一樣。”都他|媽不是東西。
薛五痞笑,語氣篤定,“在罵我是吧?”
他單手抄在口袋,眉間全是桀驁與困惑,“唐依依,我真不懂,你gān嘛非要跟阿正過不去?”
邁步離開,唐依依不想再跟薛五多說一句。
她怕再不走,就會破口大罵。
跟薛五一比,秦正竟然還稍微像個人,真諷刺。
立在原地,薛五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阿正,以後還有你受的。”
唐依依回到病房,把在薛五那裡受的火氣帶進來了。
她隨手拿走一本雜誌,用力翻了翻,單薄的紙張不堪重力,發出顫顫巍巍的聲響。
秦正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眼鏡,“怎麼了?”
唐依依的口氣很差,“沒怎麼。”
秦正若有所思,“是不是薛五跟你說了什麼?”
他觀察到唐依依一瞬間的變化,猜想得到驗證。
以薛五的xing子,話不會好聽。
秦正開口,“把手機拿給我。”
摸到他的手機,唐依依直接丟到chuáng上。
秦正撥通薛五的電話,“星源那個項目,沒你的份了。”
無視那頭的咆哮聲,秦正掐斷通話,繼續看文件。
唐依依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她把雜誌翻到頭,又往回翻。
對面突然有秦正的聲音響起,“哭了?”
唐依依仰起臉,gāngān的,沒有一滴淚。
哭什麼,再說了,哭有什麼用。
劉婷雲說眼淚和母愛式的摸頭,擁抱對男人有很大的影響力,但那也分人。
沒有繼續追問,秦正垂眼,鋼筆在文件上簽字,“給我削個蘋果。”